16.工廠與老珂爾

 晨霧再次升起，勞恩依舊去附近的軍械廠上工。雖然從突破成為超凡者開始，他就能回到基礎學校，準備升學考試了，然而工廠裡仍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交代。
　　在梅洛斯莊園與工廠之間，有一棟不起眼的三層小樓，小樓的入口與一般家庭的房門無異，然而每天早上，這扇門外都會排著長長的隊伍。　　路過隊伍的時候，勞恩能察覺到自己被一雙雙略帶惡意的眼神盯住，然而回頭時，只能看到一張張麻木的面孔。　　“大家慢一點，今天的粥足夠每個人喝的！”　　小樓門口，勞恩聽到了凱莉的聲音，她站在一口大鍋旁邊，一手攥著一柄大勺，一手接過遞來的破碗，往碗裡舀滿了燕麥粥。　　凱莉身後的小樓，是滌盪教會的禮拜堂，作為唱詩班的一員，她每週有固定時間來禮拜堂侍奉尊者，其中就包括在這裡給窮人施粥。　　“勞恩？你醒了？”最先看見勞恩的，並不是凱莉，而是門後他的親媽，洛娃·梅洛斯。　　她是這所禮拜堂的祭司學徒，或者說，她以學徒級神職者的超凡職業身份，坐鎮在這所小禮拜堂內，保證這裡不受到凡人襲擾。　　昨晚上，本地主教給勞恩那封信裡，提到讓他留在本地教堂，也可以被理解為讓勞恩繼承他媽媽的位置。　　“媽，我和凱莉都該去上工了。”勞恩到這裡主要的目的，還是拉著凱莉一起去工廠，他並不懷疑成為超凡者的凱莉，想一直賴在禮拜堂裡，既不想去上工，也不想去上學。　　放下了大勺，凱莉就開始抱怨起來：“今年可真不容易，比去年更冷不說，來喝粥的人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那群孩子，還沒有找到家長？”勞恩突然想起來，當時在德魯伊的溶洞裡，和凱莉一起獲救的，還有十幾個孩子。　　昨天他醒來才知道，這些孩子被安置在了禮拜堂，等著他們家長們領走。　　“有幾個已經回家了，不過還剩下9個，都是孤兒或者角鬥士的後代，估計以後就住在禮拜堂了”凱莉面露難色，“他們能吃的畢竟有限，真正麻煩的，是教會下發的糧食少了，但每天排隊的人多了好多。”　　讓勞恩沒想到的是，就在最近兩天，早晚來排隊喝粥的，比之前多了兩成，如今已經是9月下旬了，進入10月之後，天氣會更冷，那時候糧食沒的只會更快。　　“就最近兩天？這兩天發生了什麼大事嗎？”勞恩嘀咕了一句。　　看到了街道口的氣動鍾，以及鐘下等候的喬尼和伍迪，四人匯合之後，走入了馬車大街軍械廠的大門。　　過了大門很快就能看見兩座磚石廠房，以及廠房外正在運送原料的馬車。　　這座軍械廠的主要產品是蒸汽槍的子彈，每一顆都是實心鋼彈，加工步驟非常簡單：第一座廠房會將被切削成圓柱狀的鋼坯加工出子彈的外形。而第二個廠房則用魔法機械，給每一發子彈蝕刻魔紋。　　勞恩和凱莉等人作為見習學徒，從來沒進入過這兩個核心廠房，他們的工區在核心廠房後面的幾棟小樓裡。　　當他們進入一棟小樓的時候，正趕上幾個男人把4箱子彈搬進來。　　“來的正好，你們今天的任務到了！”為首的男人笑著說道。　　“當然，漢姆叔叔”勞恩湊到了男人跟前，小聲說道，“我今天要見老珂爾一面，你幫我問問他中午有沒有時間？”　　“行！”名叫漢姆的男人爽快地答應下來。　　等男人們離開後，勞恩身邊圍上來一群跟他年紀一樣大的孩子。　　“來吧，早幹完早收工！”勞恩說罷，打開了身後的布袋子，取出蒸氣瓶交給了伍迪，自己則躲到一旁翻出了讓娜的劍術心得讀起來。　　“幹活嘍！”伍迪接過了瓶子，就帶著幾個小孩跑到了一旁的小屋裡，其他的孩子們則把子彈搬入屋子。　　勞恩這些學徒，隨時都可能突破後離開工廠，因此工廠負責人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隨時能來，又隨時能走的工作：質檢。　　每一顆子彈上又帶有複雜的紋路，這些紋路的印刷設備，遠比加工子彈的設備更珍貴。然而印刷本身有千分之七上下的廢品率，普通人唯一能識別出廢品的辦法，就是拿著放大鏡，用眼睛觀察出紋路的斷點。　　於是孩子們就變成了質檢員，一個班組20個人，一天檢查1000發子彈（包括一次複查），幹完活可以收工，每週領不到1個金幣的工錢。　　一般來說，一個人一天檢查100枚子彈，已經是極限了，整個班組質檢完成1000發，如果能提前完成，還有豐富的裝彈匣（10發容量）、搬彈藥等工作可以掙一些小費。　　然而這些工作對於勞恩的班組，只需要小半天時間，原因就在於子彈上的紋路如果完整，就會在聖滌尊者聖徽旁發出暗淡的光芒，因此只需要一個蒸汽瓶，就可以節約大部分孩子的視力。　　而勞恩在班組裡的工作，就是每天早上把裝滿了蒸汽的瓶子帶過來，下工之後把氣瓶帶回調壓站。　　中午，一個矮個子中年人找到了質檢車間，他五短身材，穿一身油光鋥亮的工裝，臉上滿是滄桑。　　“勞恩老爺，聽說您找我？”來的人就是勞恩和凱莉等人的師傅，老珂爾。　　在平時，這位嚴格的師傅只會叫勞恩的全名，偶爾叫聲梅洛斯少爺，也不過是嘲諷。　　然而今天，老珂爾的語氣格外客氣，讓勞恩聽著都有些發毛。　　“我說師傅，我……”勞恩正想開口，就感覺師傅今天畢恭畢敬的。　　“以後你就是騎士老爺了，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就行了。”　　一看老珂爾的態度，勞恩來勁了：“那太好了，您幫我再做點蒸汽槍和彈匣怎麼樣？”　　“我說……，您這是打算造反？”　　“別提了，您之前做的都給了大公衛隊，我手頭上啥都沒有了。”一提起來，勞恩就生氣，不僅僅是征討巨魔德魯伊帶的裝備，今天早上去秘密基地的時候，發現留在那裡的存貨也沒了。　　“呵呵，給您做也行，不過您得等等，這幾天廠裡進駐了城防軍，”老珂爾說道，“他們盯的可緊了。”　　然而師徒還在閒聊，上午的漢姆就找了過來：“老珂爾，不好了，城防軍的烏爾斯隊長叫你過去，他們說你違法加工軍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