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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時,蓉姨在餐桌邊擺放碗筷,只有莊齊孤零零的一副。
莊齊拉開椅子坐下來:“我哥今晚不回來吃飯?”
蓉姨說:“下午來過電話了,說晚上要招待客人,不回家吃。”
莊齊點頭,對他的工作發表了句點評:“打進了行政部後,哥哥怎麼越來越忙了呢。”
“這我就不曉得了呀。”蓉姨拿過她的碗,給她盛了一碗濃白的鯽魚湯,說是補眼睛。
莊齊嚐了一口:“真好喝,謝謝。”
“那你慢慢吃吧,我先下去做事。”
“好的。”
從三年前唐伯平出了京,姜虞生也隨調到地方以後,家裡吃飯的人越來越少。平時唐納言事情很多,莊齊又在學校住,只有碰上年節,這張餐桌才不那麼冷清。
莊齊慢騰騰地吃完,回了房間複習功課。倒不是擔心考試,只是她打算參加今年十月的翻譯職業資格考試,二級口譯和筆譯一起報名。
這個聽上去就很魯莽的決定令她壓力倍增。
連林西月都質疑了句——“請問,口筆譯分開來考,犯了哪條王法嗎?”
她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怕自己閒著吧。
腦子一空下來,對於哥哥的那些不該有的旖旎想法,就都冒出來了。
莊齊找了兩段二級口譯真題的錄音來聽。
從男聲播報“下面你將聽到的,是一段有關亞洲國家......”開始,她就聚精會神地,一邊聽,一邊在空白的稿紙上,飛快地寫下口譯符號。
她寫完,又再對著自己的記錄,逐字逐句,完整地翻譯了一遍。
到深夜時,樓底下傳出一陣不小的響動。
莊齊打開門,走到過道上去看,是哥哥回來了。
今晚陪的是鄭家的大公子,唐納言喝了不少,醉醺醺地靠在哥們兒肩上。
鄭雲州攙著他進了門,一路又扶回樓上的臥室,把他放倒在床上。蓉姨跟在身後著急,她說:“老大怎麼喝成這樣,還要麻煩您送回來,真不好意思。”
“我的不是,這麼多年沒回京,一來把納言灌醉了,您別怪我。”鄭雲州客氣地向蓉姨道歉,他在外面雖然驕狂放縱,但回了大院兒裡,多少還知道要收斂做派。
莊齊也進了她哥的臥室,她點了一下頭:“雲州哥。”
“喲喂,齊齊都出落得這麼漂亮了。”鄭雲州笑著說。
她羞得低了低脖頸:“這麼久沒見了,你還那麼愛開玩笑。”
鄭雲州說:“一點玩笑沒開,難怪你哥一刻都放不下,吃飯前還打電話呢,讓辛伯一定記得去接你。弄得我直犯迷糊,我心想我都走了快五年了,莊齊不能還是中學生吧?都成年了也這樣!”
莊齊臉都紅了,她喃喃了聲:“哥哥就是操心慣了,改不了。”
鄭雲州對他們家的情況瞭如指掌。
他客觀地講了句實在話:“也是,叔叔阿姨常年不在家,他說是大哥,實則又當爹又當媽的,把你養這麼大不容易,換了我也不放心。”
但站在莊齊的角度,帶著她對哥哥纏夾不清的情愫,這話簡直讓人臉熱。她只能僵硬地應和一句,說:“是......是啊。”
鄭雲州還沒出去,催他的電話就響了。
他接起來就罵:“來了!這不是老唐喝醉了,出於革命人道主義,我先送他了嗎?少催啊。”
撂下手機,鄭雲州指了指床上不省人事的那位。
他說:“齊齊,那你照顧好你哥哥,我先走了。”
“嗯,你去忙吧,謝謝啊。”
“嗐,小事兒。”
他們說話的功夫,蓉姨已經煮了醒酒茶來,放在了床頭。
她說:“過會兒再給老大喝,還有點燙。”
莊齊端起來吹了吹,她說:“好,您去拿條毛巾來,給他擦擦手吧。”
“哎。”蓉姨來去很快,她看著兄妹兩個長大,是個再體惜不過的長輩,對唐納言跟自己孩子一樣,給他擦臉也沒什麼避諱。
眼看她忙了一整天,莊齊讓蓉姨快去休息,說這裡有她就可以。
蓉姨說:“好,那你有什麼事叫我。”
“知道了。”
過了會兒,莊齊嚐了嚐那茶,已經晾到能入口了,才拍了拍唐納言:“哥,你醒一下吧,哥。”
唐納言吃力地睜了睜眼,緩慢張合的眼皮像狹長的鏡框,框住一個綠裙白膚的女孩。
她纖細的手臂蕩在外面,肩帶隨性綁成兩片花瓣狀,像荷葉裡擎出的一支白蓮。
修長的脖頸上,一張小臉像在牛奶裡泡過,白得晃眼睛。
他無聲地抬了抬唇角:“小齊,過來。”
莊齊走過去,放下手裡的青玉瓷盞。
她扶著床沿蹲下來,捏著一點點床單說:“哥,你難受嗎?”
刺目的燈光下,唐納言生理性地皺了皺眉:“好多了,別擔心。”
莊齊嗯了聲:“起來喝醒酒茶好不好?我已經吹涼了。”
他兩隻手肘撐著坐起來,重複了一遍:“是你自己吹涼的?”
莊齊說:“對,是蓉姨煮好了,但它剛才有一點燙,我就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