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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周衾從懷裡變出一包芸豆卷,交到她手裡:“吃吧,我盯著人師傅做的,還熱著。”
從周衾說要看她,莊齊囑咐他去買點心起,她就在盼著他來了。
她拿起來,嚐了一個,囫圇嚥了咽:“好吃。”
周衾坐在她身邊,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
他說:“敢情你兩眼放光,全是盯著吃的呢?”
“那不然呢?你有什麼好看的。”莊齊覺得奇怪。
就算他樣貌清秀,看了這麼多年也早就看膩了。
周衾沒理,他指了下她的腳踝:“不是能走路了嗎?”
“沒說不能啊,我多歇會兒都不行?”莊齊說。
他笑:“沒殘疾就行,誰管你歇不歇的,省得嫁不出去。”
莊齊哼了聲:“如果一個男的,連對方身體殘缺都接受不了,不嫁也罷。再說了,女孩子就非得嫁人嗎?”
“隨口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嘛。”周衾抽了張紙巾,湊過去要給她擦嘴,被她大力奪了過來。
剛擦了兩下,唐納言就從外面回來了。
他放下公文包,就看見兩個小孩子在說笑。
莊齊把一張擦過嘴的紙巾,遞到了周衾手裡。
他笑著接了,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一看就做慣了。
驟然亮起的燈光下,唐納言的腳步釘在門口,極短地皺了一下眉。
也不知道是被這陣強光,還是別的什麼刺激到了。
蓉姨開了燈,嚇了一跳:“老大,你怎麼站在這兒啊。”
“噢,剛回來。”唐納言拆著領帶往裡走。
周衾聽見聲響,回過頭,站起來打招呼:“納言哥。”
唐納言把領帶丟在一邊,壓了下手:“你坐。”
人家哥哥來了,周衾就不好再挨這麼近了。
他主動退後一點,坐到了那把墨灰色單人沙發上。
唐納言坐下來,問妹妹說:“今天怎麼樣?”
“好多了。”莊齊很輕地應了一句。
像還是不放心似的,他把手伸進毯子裡,摸了摸她的腳踝,腫塊已消得差不多了。
本來這幾天被哥哥檢查慣了,莊齊沒覺得有什麼。
但這會兒周衾在,她哥就這麼探進手來,讓她一下就燒紅了臉。
總覺得和哥哥做了點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似的,還當著外人的面。
這個怪誕的想法令莊齊頭腦發昏,心跳加劇。
她想,自己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但唐納言坦蕩得很,他說:“嗯,是快好了。”
她嗔了句:“我都說了,你還非要檢查。”
因為害羞,莊齊此時的聲線很柔,如鶯啼燕囀。
彷彿真坐實了他們之間不純不粹一樣。
唐納言笑得寵溺,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怎麼,你還怕哥哥查啊?”
她抬眼看他,唐納言的面容掩在燈火裡,半明半暗,帶著一種極為隱晦的風流。
莊齊的臉更紅了。
她垂下了頭,氣息顫顫巍巍的,無聲發著抖。
從小到大,也不是沒看過他們兄妹如此。
但今天這一回,周衾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了。
莊齊雖然安靜文氣,但絕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至少從沒在他跟前流露過這一面,言語神態都嬌美溫柔。
這很像她,但又不大像是她了。
他起身告辭:“那個......莊齊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這麼急,留下來吃個晚飯吧。”唐納言禮貌地留他。
周衾擺手:“不了,納言哥,我爸還等著我呢。”
唐納言笑笑:“也好,免得你爸爸不高興,慢走。”
再轉過頭,莊齊已經掀開毯子,起來了。
她一瘸一拐的,扶著牆自己往洗手間去。
唐納言叫住了她:“又走動幹什麼?”
莊齊支支吾吾:“要......要吃飯了,我把手洗乾淨。”
“你還沒好,別走這麼急,慢一點。”
生怕哥哥會過來,莊齊更快地跳了兩步,進去鎖上門。
她扶著大理石臺面,雪白的胸口一鼓一吸,大口大口地喘氣。
明明也沒做什麼,可莊齊就是臉紅心跳,興奮得暈暈乎乎。
她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撲了一捧冷水,因為太用力,連額前的劉海都打溼了,但手還是在抖。
莊齊抬起下巴,一塵不染的光潔鏡面裡,照出一個滿身汙穢的她。
她承認,她實在是個很壞的小孩,一手養大她的哥哥,只是把手伸進她毯子裡,就讓她亂了呼吸,需要靠潑水來讓自己冷靜。
按理說,他們之間相差過大的年紀,和多年來家人般的相處模式,早該讓她卸下男女間的防備。
但她偏偏沒有,她一直肖想著她的哥哥,偷摸的,羞恥的。
莊齊溼著臉,面紅耳赤地站在鏡子面前,像個等待命運審判的罪人。
可她又能經得起這份審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