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鍍金關係戶

 這一次試音，意外地持續了很久。
　　從一開始十八個人試音，篩過了三輪，最後剩下柯夏和另外兩個配音演員。　　“木小可，你的音有些飄。”　　“？”　　調整一番後——　　“還行……好，你先出去等會兒。”　　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過，柯夏回到接待室，臉色有些凝重。　　陳曼曼和蘭欣湊過來，很是好奇結果。她倆分別在第二輪和第三輪被刷下，已經等了很久了。　　“怎麼樣？”　　“不知道。”　　柯夏搖搖頭。　　她感覺自己發揮已經足夠好了，但總感覺夢韻的這位配導過於吹毛求疵——哦不對，感覺像是無中生有。　　明明感覺前後差不多，甚至前面第一次發揮得更好，那位配導卻總是說她差點意思，再來一次，一遍又一遍。　　柯夏把這事簡單給蘭欣小聲說了一遍。　　聽完後，蘭欣皺起眉頭，隨後靠在椅子靠背上，雙手環胸，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　　“欣欣姐，是不是……不太對勁？”　　一旁的陳曼曼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嗯……早猜到了。鄒嵐，心悅那邊的關係戶。我還以為在東海這邊不至於呢。呵……”　　“啥意思？”　　柯夏一愣——剩下兩個女生裡，確實有個很年輕的女生，她印象還挺深。　　至於為何？　　因為她身材特別好，前凸後翹的。但氣質感覺上感覺就是大學在讀的學生。　　而從配音角度來講，柯夏在控制室聽過，說實話很水，就像某些短視頻或者fm平臺裡夾得很膩的御姐音，毫無特色，全程刻意壓聲線，更談不上角色的代入。她還納悶怎麼留下來的呢……　　“還真是關係戶啊？”　　柯夏無奈地嘆了口氣，“唉，早知道不來試了。浪費了一天時間……怎麼說？要不直接走人？”　　“先等等，看張茂出來具體怎麼說。”　　蘭欣口中的張茂，就是夢韻工作室的配音導演，不到三十歲。他是最近開始負責《英靈戰跡》項目的，論資歷和經驗，他在夢韻也只能排三、四的位置。　　不一會兒，控制室又走出來一個人，也是最後一輪的三人之一——安柔。　　她是夢韻工作室的老牌配音演員，但年輕，總之是比蘭姐要小個三四歲。安柔不僅是在遊戲玩家群體中人氣很高，同樣在廣播劇中十分活躍，可以說是少見的男女市場通吃的大咖。　　安柔跟接待室的同事打了聲招呼後，徑直地朝柯夏三人走來。　　“小可，你很厲害嘛。看來，欣欣又撿到寶了哦。”　　她坐在蘭欣身旁，隨即又變臉苦笑道，“唉，沒想到來了個鍍金的。白準備嘍~”　　柯夏尷尬地笑了笑，又問道：“安柔姐，張茂不是你們工作室的嗎？”　　“哈哈，沒那麼簡單……之前英靈的配導是我們老大，到這個角色才換成了張茂的。我前幾天還說奇怪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蘭欣撇了撇嘴：“娛樂圈找遊戲圈墊腳，真有意思……”　　雖然沒有明說，但柯夏心裡也大致有數了。　　幾人沒說話，又等了幾分鐘，錄音室的門口這才打開。張茂和鄒嵐一起從裡邊走了出來。　　作為配導，張茂對鄒嵐卻是畢恭畢敬的模樣。　　而鄒嵐一臉高傲的模樣，沒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離開了工作室。　　蘭欣見狀，對張茂招了招手：“哎喲，張導，工作辛苦啊。”　　“哈哈……蘭姐說笑了。　　這不，全靠前輩們提攜嘛~”　　“既然你認我是前輩，那我就問一句，英靈ip那邊應該不知情吧？”　　張茂估計也沒想到蘭欣問得那麼直接，連忙湊過來低聲解釋道：“反正是盛訊的人授意的，那不就一樣嘛？”　　“呵……你唬小孩子呢？”　　蘭欣面色漸漸冷冽，“我就是不爽京都的那套做法才回東海創業的，現在還把這套帶過來了？我們東海圈的還要吃影視圈子的殘羹冷炙不可？”　　“蘭姐您別生氣啊……這事兒也不多見，小事兒化了嘛。”　　“我呸！真特孃的慫！”　　張茂被蘭欣懟得說不出話來。　　只能說還好第三輪找了個藉口給她篩出去了，不然留在最後一輪非得在錄音室裡吵架不可。　　“你等著……我打個電話。”　　說完，蘭欣便起身準備去走廊打電話。張茂作勢想勸阻，但瞬間又慫了，只得可憐兮兮地望向安柔。　　後者聳聳肩，忽然又笑道：“這梯子你也敢爬，不想在東海配音圈混了嗎？”　　“我……安柔，老大也沒反對我啊……”　　“……你到現在都沒想明白，自己就是個背鍋的？”　　“……”　　張茂臉色一變，“草！我說呢！不是，我哪兒得罪她了！”　　“您自個兒想想吧……你要不是哪兒出了問題，她才懶得坑你。”　　聽到這，柯夏全明白了。　　鄒嵐應該是京都影視圈打算捧的新人，打算通過配音英靈戰跡這個國民手游來鍍金抬熱度。　　主業不在影視圈的東海配音圈子其實不吃這套，但夢韻這邊應該是被盛訊的人施壓。　　而盛訊內部顯然又不是鐵板一塊，遊戲部門和影視部門的需求是不一樣的，所以施壓的必然是影視部門的人。　　於是，夢韻的老大兩邊都不想得罪，為了避險就換了個配導。　　他奶奶的，這大姐真機智啊！　　很快，張茂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一黑。　　“喂？婷婷啊……嗯……”　　“那個……確實是葉總的意思。”　　“還沒定呢……要不……好好好，感謝感謝！”　　張茂松了口氣的同時，蘭欣也從走廊那邊回來了。　　“怎麼說？”　　“唉……等他們內部撕完再說吧，這項目我還是不接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超！”　　蘭欣翻了個白眼，跟安柔打了聲招呼後，便帶柯夏和陳曼曼離開了。　　……　　回程的出租車上，柯夏和蘭欣坐在後排。　　“蘭姐，謝了。”　　“……也不是全為你。”　　“我知道……嗯？”　　忽然，蘭欣握住柯夏的手腕：“柯夏，伱要加油。希望有一天，你站得足夠高，為我們配音演員正名。”　　“有些混子，真的不配站在光鮮亮麗的舞臺上，更不配對我們說三道四。”　　“蘭姐，你這樣我壓力好大啊。”　　“人總要有個夢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