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薄落律》(第3頁)

羌人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統一所有種落的人物,這一點從他們的英雄傳說中就可以看出來——那位叫柯木智的英雄人物最主要的本事是治病救人。

 

而對於連統一文字都沒有形成的原始部落們來說,成文法屬於是超綱的內容。

 

但巧的是,這剛好就是徐嘉樹的專業範疇。

 

不就是《九章律》嗎

 

在中都官曹上班這麼久的時間,這玩意他可是熟得很。

 

一旁被迫織布的呂玲綺皺著眉頭問道:“徐子茂在和這些羌人說什麼呢”

 

劉營側耳聽了一會,告訴她,“好像是在說他們首領的壞話”

 

三女之中,呂玲綺總是擺著一張臭臉,蔡琰閒暇的時候喜歡撫琴寫字,所以來換布料的羌人老人家都喜歡和劉營聊天,因此,她的羌語進步速度很快。

 

“哼!”,呂大小姐惡狠狠地道:“他還有閒心說別人壞話呢,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越說越氣,怎麼就莫名其妙地打不過徐子茂呢.

 

現在被帶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算了,他竟敢讓呂家虎女織布

 

以後要是被她抓到了機會,定要逼徐子茂去掏糞,方可一雪心頭之恨!

 

等到羌人們都各回各家,徐嘉樹找來了一塊牌子,動手刻字。

 

所刻的內容不是別的,正是蕭何所著《九章律》和叔孫通所著的《傍章律》——的簡化版本。

 

兩漢律法雖然有“約法三章”這麼個簡潔的起點,發展到如今卻無比臃腫和繁雜。

 

想了想,他先把《越宮律》和《朝賀律》這種用不上的東西去掉,再去掉民事律法中大量不合時宜或者過於嚴峻的條款。

 

就這麼刪繁就簡,依然還是寫了滿滿幾張板子。

 

隔天,這些板子就豎在院門前,引得眾人圍觀了一陣。

 

“子茂這律法改的不賴”,甘寧銳評道,“比先漢文帝要強。”

 

漢文帝劉恆雖然以寬仁聞名,但廢除肉刑這件事上,可謂好心辦壞事,反而被稱為“殺人惡政”——黥刑(在臉上刺字塗)改為剃掉頭髮,束頸服刑四年;劓刑(割掉鼻子)改為打板子三百下;刖刑(砍腳)改為打板子五百下。

 

最少三百下板子什麼概念

 

這麼說吧,不出錢買通關係的情況下,你讓呂布來挨這頓打,也未必受得了。

 

所以《漢書》有云:初,文帝除肉刑,外有輕刑之名,內實殺人。

 

徐嘉樹則是實實在在地把刑罰減輕到一個可以接受的水平,代之以罰款或者勞役——這些都是為了之後對薄落谷其他種落的行動做好鋪墊,在不激化矛盾的情況下籌措到充足的軍費和勞動力。

 

同時對於罪大惡極的行為,依然保留死刑,以此懲治少數自絕於人民的大豪。

 

“是不錯”,桓階也點點頭,“就是這些人看不懂,寫了也白寫.”

 

“這些不重要,等實行下去,他們自然知道怎麼回事了”,徐嘉樹信心滿滿,“正要以此法移風易俗!”

 

只是這樣一來,他這個小徐郎官除了形象大使、語文老師之外,還要再兼任一下法官。

 

嘶——

 

沒想到自己居然比桓階還慘,徐嘉樹表示不能接受,還是得趕緊把學校辦起來,不然做事情只會越來越束手束腳。

 

劉營卻奇道:“徐子茂,法家也可以移風易俗嗎”

 

老劉家對於治國是有自己的一套家學的,漢宣帝劉詢就有一段很著名的“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的論斷。

 

總得來說,外儒內法,法家雖然實際上運行著整個國家機器,卻並不擺上檯面,外表看起來仍然是以溫情脈脈的儒家教化為主。

 

“以天下奉一人,則法家為殘民之術”,徐嘉樹自信答道:“若能懲惡揚善,法家為何不能移風易俗”

 

不久,學校初步落成。

 

第一堂課上,徐嘉樹拿起板子,滿臉笑容。

 

“給各位同學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教材,其名喚作《薄落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