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東漢托拉斯?
經歷了一番曲折,劉虞總算是被放出來了。
看起來這位天下第一重臣在軟禁期間並沒有受到什麼苛待,難得清閒無事又不能出門,反而還更胖了一些。
盧植對他雖然面上客氣,卻也絲毫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
所謂願賭服輸,此人既然自恃身份,不把公孫瓚放在眼裡,被反殺了也怪不得別人,如今能留下一條命已經是老頭子豁出面子的結果,哪裡還願意幫他重新奪回籌碼。
再說了,盧老爺子自己這裡還一攤子事沒解決呢。
倒是劉備對這位實權宗親頗為仰慕,話裡話外都有套近乎的意思——人家可是當過宗正的,萬一以後重新掌權,自己想要在天子面前露個臉乃至進入中樞不是一句話的事
就算不整這些功利的,劉虞的人生軌跡也是劉備夢寐以求的。
實權宗室出身,通曉《五經》,孝廉入仕,郡吏起步,一步一個腳印升遷到仕途頂點,亂局中更是成為漢室最後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除了直接出身皇族之外,基本上是劉姓能拿到的最頂配劇本了。
是以劉備對待他執禮甚恭,言必稱之為使君,畢竟若是按出身算,幽州人劉備叫州牧一聲使君倒也不過分。
而且使節團現在上上下下一千多人,大部分都是劉備的直屬部曲,直接放了劉虞雖然不可能,禮儀待遇卻是依然按照最高規格,幾乎與盧植等同。
度過了最開始驚魂未定的階段後,劉虞也算想得開——反正以他的名望地位,只要大漢還沒亡,到哪裡都不至於被人虧待,也就漸漸放下心來。
盧植年事已高,需要好好休息,途中經常騎馬在一起聊天的也就是他和劉關張,以及孫資徐嘉樹這幾人了。
“幽州冀州兩地,多是中山靖王劉勝一脈”,談起自己的專業,劉虞思維敏捷,言語中無有滯礙,“其為中山國開國之君,光是兒子就有一百二十有餘,堪稱枝繁葉茂,不過還在做官的卻不多,玄德若是有機會可往長安一行,當今天子正是用人之際。”
俗話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兩漢四百年時間,二十代人都是往少了算的,漢室宗親海了去了,得得到天子器重才行,否則這個名號最多也就是【忠於漢室之人對你的好感度略微上升】的程度,算不得多值錢的東西。
劉備的祖父好歹還舉過孝廉,做過官,算得上譜系可查,並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人物,提攜一下也就是舉手之勞。
“使君大恩,備銘記五內!”
聞言,劉備大喜過望——劉虞不過說句話的恩惠,對他來說卻意義重大!
大漢官場猶重關係人脈,有了劉虞的背書,他的出身就從【織蓆販履的卑賤之徒】搖身一變成為【備受矚目的宗室新星】,仕途豁然開朗,擋在頭上的玻璃天板被全部打碎,堪稱鯉魚躍龍門也不為過。
說到興頭,兩人還現場論起了親戚,劉虞不愧為當世知名的能臣,憑藉擔任宗正時的記憶就能大概算出劉備這一脈的輩分,“先帝為章帝玄孫、河間孝王曾孫,繼承大統之前襲了其父的解瀆亭侯.”
皺著眉頭算了一會,劉虞一拍手道:“玄德與我乃是同輩,你我二人以後便以兄弟相稱即可。”
劉備聽到這話,只覺得心怒放。
按輩分,劉虞是當今天子的叔叔,與他同輩,那豈不是說自己也是個皇叔
劉皇叔!
心裡默唸了幾遍這個稱呼,劉備一貫沉靜的臉上都忍不住露出微笑,心裡有種莫名的幸福感,就好像本該如此。
徐嘉樹看到皇叔那個不值錢的樣,心裡不由得也為他感到高興,隨後又反應過來——不對,相處滿打滿算不過兩週多一點,才十幾天的功夫,自己什麼時候對劉備的好感度這麼高了
“副使”,劉虞的話打斷了徐嘉樹的念頭,他看著這位笑了一下,又突然陷入沉思的副使,語帶試探地問道:“我雖南下,家眷尚在薊縣,不知如何是好”
獨子劉和還在長安,留在薊縣的家眷也就是幾個妻妾.
而劉虞直到出發了好幾日才提起這件事,乃是有意為之。
如果剛一獲得自由就要接回家眷,自己就沒有理由回去了,公孫瓚必然快馬加鞭把人帶來再一起離開。
眼下就不一樣了,他和劉備結下深厚的私交,這個新認的同輩弟弟又掌握著大多數的人馬,沒準一高興就全軍回到薊縣要人。
而公孫瓚看到他們去而復返,難免心生猜忌,到時候他再煽風點火,讓兩邊起摩擦,趁著公孫瓚根基淺薄,憑藉自身威望登高一呼,號召忠於自己的官軍百姓誅殺反賊
幽州不就又回來了嘛!
說白了,習慣了手握大權,劉虞根本就不想離開耕耘多年的幽州,在使節團做一個毫無權力的吉祥物,這比殺了他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