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前夜,可敢殺人?(第3頁)
徐嘉樹心中暗驚,以為劉備在與自己爭權奪利,兩人對上眼神之後,卻又耐著性子沒有發問,等到盧植再次沉沉睡去,兩人並肩走下臺階,才開口詢問,“玄德兄,為何不將盧公之命寫下來”
他手指著劉備手裡握著的布帛問道。
“鄴城內已無忠臣可言”,劉備無奈地搖了搖手上的廢布,苦笑道:“便是寫得天亂墜又有何用”
除了盧植病重之前交給劉備的軍力之外,此刻的鄴城已經宛如敵國。
“子茂啊”,劉備看著遠處的屋簷,“你我就如這些無巢之鳥,不過是這鄴城的過客而已,你可知這幾天晚上,老師清醒的時候都在做什麼”
“不知。”
“他在流淚,無聲地流淚”,劉備重重嘆了口氣,將布帛扔出很遠,“日暮圖遠,英雄華髮,若不是沮授和審配顧及名聲,不願在老師還活著的時候公開背叛,恐怕城裡早就換上袁本初的旗號了。”
“都怪我”,徐嘉樹忍不住動容:“若不是朝廷相召,盧公本可以在軍都山安享晚年”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是自己的道具讓老爺子產生了他還有餘力的錯覺,這才不惜老弱地一頭扎進河北波譎雲詭的局勢中來,可效力結束之後,他便原形畢露,變成一個命數已盡的老者。
“子茂何苦自責”,劉備安慰道:“老師畢生所願,不過是有朝一日手握大權,上輔天子下安黎庶,就算力不從心,也還是會南下走這一遭的”
話雖如此,可劉備看著陰晴不定的天空,也忍不住想,這遲來的機會對自己的老師而言,真的有意義嗎
或者說,給辭官回鄉的盧植這個擔任州牧的機會,到底是恩賜,還是世間最痛苦的刑罰
“不說這些了”,劉備畢竟是世之英雄,很快把那些傷春悲秋的情緒收了起來,“老師時日無多,子茂以為我等該如何自處”
沒辦法,盧植對河北的影響力怎麼強調也不為過——這麼說吧,即使現在把漢末三傑的另外兩位一起拉過來,最多也只是代替他坐鎮冀州的作用,盧植對幽州的影響力卻是再無人可以替代。
首先是老爺子一走,軍都山上的盧氏族人未必安全,公孫瓚縱使不至於在老師屍骨未寒之時便去攻打,明裡暗裡總歸也是要把咽喉要地收回去的。這樣一來,幽州很大概率是敵非友,一旦公孫瓚完成內部整合,便會南下擴張地盤兼幹掉劉虞以絕後患。
其次便是鄴城內部,本地世族與袁氏的聯合將再無阻礙,劉玄德是什麼身份根本不足以讓他們正眼相看的,到時候或者一起投降袁紹,或者被排擠而走,再不識趣,裡應外合一起做掉便是,斷沒有讓區區織蓆販履之徒擋住大夥富貴的道理。
徐嘉樹心知這是進了選項,可眼下一時半會也想不出破局的方法——難不成將本土世族全部殺光且不說人家還沒叛變呢,就算真的叛變了,只憑劉備手下這些大頭兵,也未必打得過張郃麾下的冀州大戟士,再退一步,就算打得過,又要靠誰來進行統治呢
破壞秩序很簡單,如何建立一個更好的秩序才是真正的難題。
徐嘉樹回到府上,徑直找上了戲志才,將心中憂慮和盤托出,“城中風雨欲來,只待盧公一死,便是各方攤牌之時,不知志才何以教我”
接觸過的幾位頂級謀士之中,荀攸惜字如金,暗自謀劃宛如隱刃,一旦出鞘便便直擊要害;賈詡視角高遠,手段不拘一格,視世間規訓如同無物,可以比作毒箭。唯獨戲志才到目前為止不曾顯山露水。
“.”
聞言,戲志才收起病懨懨的作態,只問了徐嘉樹一個問題。
“子茂可敢殺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