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槑 作品

第25章 何方名士(第2頁)

“你既如此排玄,那對於儒學,又有何高見?”

臧否人事在時下是一種潮流,是以姜佛桑談及玄學相關無所顧忌。

但是論儒……且不說班門弄斧,當著儒宗傳人的面,不誇只貶,似乎也不太好。

裴迆看出她的顧慮,大度一笑:“何必拘俗,願有一聞。”

既如此,姜佛桑也不再客氣。

她指了指下方,文士之一正由玄學談及儒學,他言辭尖銳,猛烈抨擊儒學之弊,聲調十分高昂。

“儒學未必真如他所言,只為開榮利之途、捨本逐末。然他亦未全錯。凡事都有兩面,儒學可修身養性齊家治國,但天地君親、父父子子……”

姜佛桑及時打住,換了個更容易被時人接受的說辭。

“便連穿衣著襪都講究貴貴尊賢而明別上下之倫,好似不明白上下之分,就治理不好天下。”

禁錮庶民的思想、捆綁庶民的手腳,這固然為位高者所喜。倘有一日,位高者淪為上下的“下”,你看他還喜不喜?

“所以說,凡事不可太盛,太盛總不是好事。禮法自有其存在的土壤與必要,而表裡不一行為卑鄙卻自命為君子的貴胄,就好比言行高度分離的虛假名教,遭人痛罵似乎也無可厚非……”

“你!”裴迆還未如何,他的侍從倒驚呆了,也氣極了。

這姜家女郎莫不是瘋了?安敢當著郎君的面如此貶儒,忒也無禮!姜佛桑往他那邊看了一眼,又示意他看裴迆。意思是,你家郎君要我說的。

裴迆沉吟罷,拊掌大笑,玉顏之上無半點羞惱之色:“妙極!妙極!”

“小郎……”侍從瞠目。

裴迆並不看他,徑自發問,“既然貴玄是錯,貴儒亦是錯,那依女郎所言,以何治國更為妥當?”

“妾從旁人處聽過一句話,不拘白貓黑貓,能拿碩鼠的便是好貓。還有,”姜佛桑禮節性彎了彎唇,“貴玄是錯,貴儒亦錯——這話並非出自妾口。凡事過猶不及,萬事亦無絕對,還望郎君知曉。”

裴迆愣了愣,忽而輕笑不止,聲音悅耳,若拂面春風。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古人誠不我欺。”

他著樣說的時候,含笑的眼睛看著姜佛桑,裡面似有脈脈情意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