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長白 作品
第197章(第2頁)
李奉淵看著手中曾字字斟酌寫下的書信,面色平靜地將信紙揉成一團,欲丟盡不遠處將熄未熄的火爐。
可抬起手,他又忽而猶豫。
他張開手,垂眸看著掌心裡團成一團的信紙,良久未動。
爐中火苗微晃,乾柴爆裂發出輕響。片刻後,李奉淵將李姝菀的信和紙團揣進懷中,緩緩挪著傷腿,撐著床架起身。
他一步一頓地徐徐挪到帳中一隻木櫃旁,打開抽屜將李姝菀的信放瞭進去。而後又挪到桌案邊,在椅中坐瞭下來。
他掏出懷中皺巴巴的紙團,攤開撫平用鎮紙壓住,從桌上一摞兵書下抽出一張乾淨的白紙,提起瞭筆。
案上油燈燃得旺烈,明黃色的燈光照在他臉側,將瘦削堅毅的面容染上瞭幾分柔意。
李奉淵盯著信紙,思慮頃刻,落筆的第一句仍是:菀菀,見字如面。我是哥哥,李奉淵。久別未見,你是否一切安好?
李奉淵不擅長寫信,更不善於訴相思情,問候過罷,便是一長串避重就輕的絮叨。
信中沒有提起不知幾時能結束的戰事、也未提及他在西北所受的傷,隻是以略顯平淡的語句寫著西北蒼茫的天色與廣袤無垠的春景。
好似他在此處遊山玩水,而非領兵打仗。
李奉淵既不報近來戰勝的喜訊,也不報憂事。他沒有在信中寫自己是否安然,也沒有保證自己會平安歸傢。
刀劍懸頸,所有的承諾都是虛妄,生死關走過一遭,李奉淵深知這個道理。
思念如流水,落筆難停,然李奉淵寫滿一頁紙,卻迫使自己止住瞭筆墨,似怕自己寫些不該叫她知道的東西。
他腿傷未愈,不能久坐,李奉淵擱下筆,撫上痛得鑽骨的左腿,默默望著信紙,不言不語。
西北未平,他今又負傷,心中壓著重負,他筆下的話總透著一股淡淡的悲意,好似明日就要戰死沙場,馬革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