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籠
沈薔意仍舊在早上七點被鬧鐘叫醒。
鬧鐘滴滴嗒嗒地響,每次響,沈薔意都要條件反射哆嗦一下,她迷迷糊糊抬起手來摁掉。
以往都是鬧鐘一響就秒起,今天一早醒來卻感覺渾身疲憊,睡了一晚上覺就像沒睡一樣乏力,她側躺著沒動,閉著眼打算再眯一分鐘。
房間裡一片寂靜,靜到能聽見細微的呼吸聲。
但明顯不是她自己的,正當思及此,身後傳來一陣動靜,被子窸窸窣窣,柔軟的床墊稍稍一動就下陷。
緊接著,後背貼上來了熟悉的堅硬的炙熱胸膛,熟悉到她甚至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以至於他的胳膊摟上她的腰時,她的身體就會無意識地顫慄一下。
肩膀被印上一吻,沈薔意反射性縮了縮脖子,終於反應過來,猛地回頭。
賀靜生就躺在她身後,他真的太高,光是躺著就比她高出一截,她只能抬頭看他。
賀靜生頭髮凌亂,散在額前,稍稍遮住了眉眼,半張臉都埋進了枕頭裡,此時一臉惺忪睡意,耷拉著眼皮。
“早。”
清晨的聲音格外沙啞,人也格外慵懶。
他說話時,又低頭吻她的肩膀,吻她的唇角,正要吻她的唇,她就側過頭躲了一下,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他摟著她腰的手摩挲了兩下,從腰側挪到了小,腹,舉止自然嫻熟。
“你忘了嗎?”賀靜生面不改色的樣子,竟也透出幾分無辜,“我留下經過了你的同意。”
“.?”
沈薔意目瞪口呆,張嘴就要反駁,而這一瞬間,昨晚的記憶也隨之湧入腦海。
賀靜生昨晚只是吻她,遍佈她的全身,最後匯聚在難以啟齒的地方,讓她無盡愉悅又讓她止不住地哭。
幾番顫,抖過後,她失去渾身力氣,癱軟在溼潤的沙發上,抽泣著。
他會摟住她的身體,用同樣溼潤的嘴唇吻她的,低聲在她耳邊問:“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極致的愉悅後,她整個人意識都處於渙散中,而他的聲音也太具蠱惑性,她根本沒有自主思考的能力,像被操控的布偶,只剩下點頭。
他繼續吻她耳垂,循循善誘:“那我今晚可不可以留在這裡?”
她還是點頭。
的確是自己點頭同意的。
可最大的成分也是因為他趁人之危!
不過沈薔意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賀靜生那張嘴除了會令她身體愉悅之外,更多時候都是用不過他。
指不定一會兒就會死咬著是她同意這一點來做文章。
索性默不作聲。
安靜了會兒,她掀開被子要下床,賀靜生原本懶懶搭在她身上的胳膊突然收力。
“你放開,”沈薔意推了一下,推不動,她很是不滿,“我要起床了。”
本就綿軟的聲調,即便是嗔怪地哼,聽上去也是一種別樣的嬌。
賀靜生非但沒鬆手,反而越摟越緊,他低頭吻她的肩膀,“再五分鐘。”
許是怕她又掙扎,他又保證道:“不會遲到,我送你。”
頓了頓,徵求同意:“可以嗎?”
態度端正又誠懇。
或許是早上,人真的就會格外懶洋洋,他即便是強硬地箍著她無法動彈,可聲調低沉悠長得像親密的耳.鬢.廝.磨。氣息拂過她耳廓,她心都跟著顫一下。
既然如此,沈薔意倒還真不知該如何拒絕。
“大老闆就是不一樣。”沈薔意轉移話題,“你每天是不是想什麼時候上班就什麼時候上班。”
“當然不是。”他笑了笑,卻也沒多說。
他每天都是清晨五點準時起床,有忙不完的工作。只是跟她在一起,比其他任何事都要有誘.惑力。
賀靜生繼續吻她,一下一下輕啄,從肩膀到後頸。
沈薔意冷不丁縮了縮脖子。
他不動聲色貼得更近,兩人之間沒有縫隙,她本來還算能心平氣和地承受他不算過分的吻,可當他徹底靠上來過後,身體隨之猛然一僵,一動不敢動。
就像是身後埋了地雷,她一動就會引爆。
因為她明顯感受抵在到後腰處比地雷還危險的存在。
對於他的反應,幾次接觸下來她也能稍微習慣,只是她覺得怎麼這麼誇張好像總是會.
“你那裡怎麼又.”腦子一熱就問出了口,當意識到有多愚蠢後又亡羊補牢地閉上了嘴。
不問還好,一問他就越發變本加厲,他的那雙長腿搭上她的腿,去糾纏她的腳。
胳膊收攏,她更是無處可躲,
在後腰,或輕或重地,磨。
而現在,她也後知後覺發現,她竟然未著寸縷。
不過他好在還沒有那麼離譜,磨的時候她能感受到隔著布料,他應該好好穿著。
“從昨晚到現在,”賀靜生的唇貼在她肩膀上,氣息略沉,無奈又苦惱的口吻,輕嘆:“一直都這樣。”
他都沒怎麼睡著。
“.”
沈薔意震驚到無話可說。
不得不感嘆人體的構造實在太神奇了。
從昨晚到現在,他一直都保持著這種狀態?
不得不說,是有點佩服。
“這樣懲罰夠不夠?”他又問。
“.”
懲罰聽到這倆字兒,她就頭皮發麻。
沈薔意剛準備說點什麼來轉移他的注意力,沒想到他的胳膊又開始不安分。
賀靜生的胳膊粗壯,滾.燙,或許他的體溫天生就比尋常人要高一點。
這會兒竟然還有心思走神地想,冬天和他擁抱估計都不需要暖氣。
他像他紋在脖子上那條蛇一樣將她纏.繞,一手繞過她的腰往,下,一手順著她的手臂往上,停留到前襟,起伏的心跳果不其然再次落入他掌心。
沈薔意一瞬間屏住呼吸,頭都不由自主往後仰,靠上了他的肩膀,抬眼往上看,和他微垂的目光毫無徵兆一撞。
他的眼睫覆下一片諱莫如深的陰影,瞳孔裡的黑,像一點點暈開的墨,深邃又繾綣。所有惡劣的目的都不遮掩。
下一瞬,只見他低下頭,身體也微躬,臉埋進她頸間,沉沉地吸氣,喉結在滾動,隱忍剋制又幾分切齒,“真想.”
最後兩個字是化作氣音,在她耳邊陳述,毫無波瀾又洶湧澎湃。
扌.喿,死你。
“.”
在她印象裡,賀靜生一直都是儒雅含蓄的一個人,舉手投足間矜貴而優雅,遣詞造句皆顯語言的藝術,情商高有涵養,彬彬有禮。
情緒也從不顯山露水。
可現在,好像一切都顛覆。
沒想到能從他的嘴裡聽到如此.粗鄙炸裂的話。
比昨晚說的懲罰還炸裂。
沈薔意耳朵裡出現鳴叫,不知道哪裡爆發出來的力量,一把將他推開,“五、五分鐘到了!”
“並沒有。”賀靜生掃一眼鬧鐘,伸手又想去拽她。
幸好沈薔意溜得快,跳下床,撿起床腳的睡衣胡亂套上就往洗手間衝,頗有點蠻不講理的意思:“我說到了就是到了!”
她跑進洗手間,匆忙關上門,打開水龍頭就開始衝臉。
冷水終於讓自己冷靜了一點,她吐出一口氣,戴上髮箍,在電動牙刷上擠了牙膏。
嗡嗡嗡的,開始仔細刷牙。
這時,洗手間門忽然緩緩打開。
沈薔意看過去,賀靜生隨便披了下睡袍,連帶子都沒系,明目張膽地敞著,還是.鼓得很。
賀靜生微虛著眼睛,語氣淡淡:“我衝個澡。”
“哦。”沈薔意強裝淡定收回視線,繼續刷牙。
賀靜生從她身旁經過,徑直走去了後面的淋浴間。
要說洗手間太大也有壞處,那就是各個區域都劃分清晰,浴缸大得離譜,淋浴間大得離譜,而鏡子也大得離譜。
她站在鏡子前洗漱,能將後面淋浴間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見賀靜生脫掉睡袍掛在架子上,走進隔斷玻璃。
打開了花灑。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水珠密密麻麻沾上玻璃,卻不見熱霧,能猜到水是怎樣的溫度。
有朦朧,不足以看不清。
他太高,花灑幾乎快要觸到頭頂。
他的身材是很直觀地優越,不論是從比例,還是肌肉。都無可挑剔。
他昂著臉,水衝下來,他隨手一抹,手順勢將頭髮攏到腦後。
胳膊有力結實,伴隨著他的舉動,肱二頭肌僨張鼓起,手臂上游走著明顯的青筋。
他紋在脖子上的纏繞著“靜”的那條蛇,原來是從腰側的位置向上遊走至後背再爬到脖頸,而腰側的部分正是蛇彎彎繞繞的尾巴。
賀靜生至少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欣賞美的事物是人的本能。
拋開別的不計較,他那張臉,他那個身材,的確太過令人賞心悅目。
只是,他直挺挺地站著,而明顯,更直挺挺的,比他這個人還更有侵略性。
就那麼偉岸雄風地立著,刺著她的眼睛。
牙膏差點嗆進嗓子眼。
她關掉電動牙刷,快速漱口,用洗面奶胡亂搓兩下臉就匆匆離開了。
卻也怎麼都忘不了,昨晚他說的,懲罰。
他說:
“現在給你個機會,懲罰我。”
“要不要。”
她因為好奇就問了句:“什麼?”
下一秒跪在兩側,握著她的腳踝,用她沒有跳芭蕾卻也繃得筆直的腳趾去碰,去蹭,去磨。
抑制不住地,在她耳邊低.喘,說————
弄——石.更我。
不給我。——
這個早晨實在太驚心動魄,吃完早餐,坐上賀靜生的車。
這一次,他也在。
下山的時候,沈薔意感慨地嘆了口氣。
昨天早上她還死活不願意上他的車,結果今天早上又和他坐在一輛車上了。
僅僅一個晚上而已,就發生瞭如此大的變化。
不過既然決定和他好好展開一段正常的關係,她就不會再去計較。
只是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扭頭看賀靜生,先是鋪墊了下:“鍾婷的事,是你做的?”
賀靜生正在看ipad,手指滑動屏幕,漫不經心問:“誰是鍾婷?”
“.”沈薔意說,“昨天.劇院裡那個女生。”
“哦。”賀靜生這才稍微有了點反應,坦坦蕩蕩:“是我做的。”
“你能不能.不要讓舞團開除她?”
不管鍾婷是否自願,畢竟這事兒是她先提的,或許自己也是芭蕾舞者,她太容易共情一夜之間失去一切是如何的崩潰。
“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賀靜生眼都沒抬,語調平淡卻也顯得冷漠,“不然怎麼能長記性。”
沈薔意心裡一個咯噔。
那他什麼意思?意思是她也要遭殃?她也要被開除?
這事兒難道還沒過去?他是在點她?
正當她胡思亂想間。
賀靜生終於抬起眼皮,朝她看過來,勾起唇角慢悠悠地笑了笑,手臂伸過去,手指觸了觸她的唇角,似乎試圖往上戳,“我這話不是針對你,別想那麼多,開心一點。”
“既然我們依依開口,我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他身形頎長,輕而易舉就越過兩人之間的扶手箱,上半身探過來,手順勢捏住她下頜,吻她的唇。
自從和他接吻,他隨時隨地都想吻她。
只是這會兒戴著眼鏡,有一點限制,鏡片冰著她的臉,鏡鏈也磨著她的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