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籠(第3頁)
這次她任由他牽起了她的手。因為掙扎也是徒勞。
她的無名指上還戴著上次他送的戒指,這一次又被一枚新的套上手指,兩枚戒指並排著。
賀靜生戴好戒指後,握著她的手指,緩緩低頭吻了吻。
唇像上次那樣輕輕觸著,在她的肌膚上依賴地摩挲兩下。
然後順勢牽著沈薔意的手,將他的那枚戒指遞到她手上,她自然不願意拿,他也不介意,便握著她的手帶動著,將戒指套上了自己的無名指。
緊接著註冊官說:“請在結婚證書上簽字。”
賀靜生還是沒鬆開她的手,緊緊牽著。他的右手拿起鋼筆在結婚證書上快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之後,鋼筆遞到沈薔意麵前,她遲遲不接,他緩緩揚起唇角,溫柔又紳士地詢問:“需要我幫你籤嗎?”
“.”
看著他的笑,沈薔意手臂上的汗毛不受控制地豎了起來,捕捉到危險氣息。
他心思深藏不露,也不顯山不露水。
可胸腔裡憋了一大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拗著一股勁兒,偏故意跟他作對,就是不接鋼筆,視而不見一樣。
賀靜生也不氣不惱,走到她身後,包裹住她的手,與她一同握著鋼筆。
他就在她身後,帶動著簽字時,身體也被迫前傾伏低,她無論如何掙扎躲避,他的雙臂卻像堅固的枷鎖將她牢牢禁錮。
明明那麼專.制狂妄的行為,他卻在她掙扎的此刻,側過頭,吻了下她的側臉,聲音低到像縱容的輕哄:“手太沉了抬不起來?沒事,我幫你。”
即便她握著筆,可筆尖卻不是在她的帶動下開始一筆一畫。
她眼睜睜地看著女方這一欄出現了自己的名字。
香港的結婚證書不像內地一樣是兩個小紅本,只是一張a4紙大小的紙。
還當真是一紙婚書。
沈薔意怔怔看著結婚證書上,他們倆的名字。
…..她就這麼跟賀靜生結婚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該看不見的事自然裝得毫無破綻,簽完字後,註冊官宣佈禮成。
在場所有人都歡呼祝福,鼓起了掌。
賀靜生鬆開了她的手,鋼筆落上桌面。
握著她的肩膀促使她與他面對面,吻在這時落了下來,吻她的唇。
沈薔意此時此刻的心情萬分複雜。腦子都快爆炸了。
想起在進婚姻登記處之前賀靜生問她的問題。
敢說她的心裡不再有他嗎?敢說不再愛他嗎?
她不敢說。
因為她知道她心裡有他,還愛他。即便他們剛經歷過撕心裂肺的爭吵,即便她認為他們的三觀不合、身份懸殊太大也永遠不可能平等。
她還是愛他。
捫心自問。
她真的就這麼不願意嫁給他嗎?
當然不是的。
能嫁給自己愛的人,是很幸福的事。
可是這一切的順序錯了,他們之間的問題還沒徹底解決就直接來到了最後一步,還是在他強制性的情況下,當然她清楚賀靜生向來強勢霸道,獨權成性,之前氣急的時候也的確想過和他分手,拋開那時候自己衝動又失控有著極大賭氣的成分不談,經過昨晚的事,她已經徹底認清,賀靜生寧死都不會放過她,而她更不可能為了離開他真就殺了他。
可依然不妨礙她還是討厭他永遠都是這麼強勢的態度。掌控一切,操控所有,隨心所欲。
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更是氣憤不已。
所以在他的舌頭滑進來的那一刻,她的牙齒狠狠咬了上去。
他明顯頓了下,也只是那麼一下便繼續吻她,慣有的強勢掠奪,一點也不怕再被她咬,哪怕咬到見血也無所謂。
不過顧及到沈薔意麵淺,他吻了兩下就鬆開了她。
沈薔意憋得臉通紅,推開他往後退。抬起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胳膊被他桎梏太久,有些麻木,扇上去的力度一點也不大,卻是結結實實的一聲,十分清脆。
除了巴掌聲,氣氛靜謐到似乎也能聽見其他人驚愕地倒抽涼氣的聲音。
就連陳家山都一臉凝重的皺了皺眉。
整個亞洲乃至整個歐洲,誰人不知賀靜生的大名,誰人不曉賀靜生的脾性手段。
敢這麼對賀靜生的人,如今除了沈薔意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陳家山知道沈薔意在賀靜生那兒是個例外,最特別的存在。賀靜生對她縱容的程度幾乎令人髮指。
可現在不同,現在是眾目睽睽之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扇了他一巴掌。
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受盡了矚目和擁戴奉承的人,一個從骨子裡就該傲慢的人。就算再怎麼寵愛一個女人也不會允許丟了自己的臉面。
就在陳家山接下來的發展順理成章該是賀靜生的怒火。
結果…..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賀靜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神色平靜地握住她的手,遞到唇邊親了下,語調一如既往的縱容溫柔:“拿筆都拿不動,打得痛不痛。”
他這雲淡風輕若無其事的模樣,非但沒有平息她的情緒,反而令她更氣惱。
還是不解氣,下意識抓著手中的向日葵就要朝他砸上去,下一刻便冷不丁看到上次在劇院化妝間拿玫瑰花束砸他臉時還沒完全癒合的劃痕,手又頓住。
轉念又心想,這麼好看的花再砸壞了挺可惜的。
所以沈薔意手一轉,將頭上的頭紗拆下來,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扔:“現在你滿意了?開心了?”
她怒目圓瞪,提著裙襬就往外走。
即便她已經用力,可輕飄飄的頭紗拍上他的臉還是不痛不癢,賀靜生慢慢拿下來攥在手裡,不過舌根倒是被她咬得還隱隱作痛,她剛那一下勁兒還真不小。勁兒全用來咬他了。
意猶未盡地舔了舔下唇,唇角卻無法剋制地往上揚,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情緒在此刻完全暴露。
事實證明。
他的確滿意了,開心了。
拿起桌上的結婚證書,目光灼灼仔細欣賞,而後遞給陳家山,平緩的聲調也不難聽出他此刻的愉悅之意:“鎖進保險箱。”
“是。”陳家山雙手去接,面上前所未有的肅穆,像是接到了什麼光榮又莊嚴的任務。
賀靜生手裡拿著頭紗,朝其他工作人員象徵性地頷首:“各位辛苦。”
大步流星又從容不迫地走了出去,沒幾步就追上了沈薔意。
他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沈薔意的肩上。
沈薔意甩了兩下胳膊沒甩開,便沒有再拒絕,腳步未停,自顧自往外走:“我要回倫敦,現在就要回。”
“好。”賀靜生自然沒有異議,摟著她肩膀。
向身後跟上來的陳家山吩咐:“準備飛機,回倫敦。”
陳家山摸出手機正要給機組打電話,沒想到突然彈出來了一通來電。
“明珠小姐”四個字出現得太過猝不及防,她太少時候給他打電話了,讓他愣了又愣,甚至還誇張地閉眼又睜眼去看。
直到來電即將自動掛斷,他才有了點真實感。
連忙走到了一旁,迫不及待接聽了電話。——
葉明珠知道賀靜生的生日那天他又離開香港去了巴黎,沒幾天沈薔意也離開香港了。
終於走了,葉明珠看見沈薔意就覺得哪哪都不順眼。
尤其是那晚她精心做了一個蛋糕,沈薔意莫名其妙跑出來將靜生哥哥勾引走了,她站在一旁簡直遭受到了奇恥大辱。
本以為賀靜生過幾天就會從巴黎回來,所以葉明珠一直留在香港等著。
除去一小部分重大的行程會對外公佈,賀靜生的蹤跡一般都是絕對保密的。
可等了這麼多天,也沒見賀靜生回來,她又不敢去問他。
回香港已經這麼久了,學校的課程落下不少,她必須得回意大利了。
無奈之下,葉明珠定了明天回意大利的航班。
這段日子過得太清閒,每天除了吃喝玩樂也沒事做,恰好今天有個畫展,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去看了畫展。
看完畫展開車回山頂。
賀靜生不回來,這個家裡就異常安靜,所有傭人幹完每天的工作之後就清閒了下來。
沒想到葉明珠今天一回來發現傭人們又馬不停蹄地忙碌了起來。
葉明珠頓時有所預感,連忙跑去找管家,興奮問道:“靜生哥要返嚟喇?”
管家點頭,說今早接到通知賀先生回香港了。還說會和沈小姐一起回家,讓廚房準備沈小姐愛吃的飯菜。
只可惜這後半段話還沒說完,葉明珠就興沖沖地跑開了。
她從包裡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本想直接給賀靜生打電話,可猶豫了會兒,還是迂迴地給陳家山打了通電話。
“明明、珠珠小姐。”接聽後,陳家山有點磕巴,說話都不利索。
什麼豬豬小姐牛牛小姐的!
葉明珠總覺得陳家山這人傻了吧唧不太聰明,跟她說話的時候總結結巴巴,跟個大舌頭似的。她很納悶,他這麼蠢呼呼的人是怎麼在賀靜生身邊待這麼久的。
葉明珠忍著沒吐槽,直奔主題:“靜生哥哥是不是回香港了?”
“.是,回來了。”陳家山的磕巴這會兒突然又好了,不過聲音變得蔫巴了起來。
“那什麼時候回家呀?”葉明珠更興奮,“我明天就回意大利了,我今晚想跟靜生哥哥吃個飯。”
“是回來了,不過我們現在又要走了。”
“啊?”葉明珠不解,“為什麼回來了這麼快又要走?”
“嗯。”陳家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著聲兒說,“回來跟沈小姐結婚。”
“什麼!結婚!!跟你結婚還差不多!”葉明珠幾乎尖叫,激動到那麼嬌滴滴的人忍不住說起了粵語罵人:“陳家山,講笑搵第樣啊!你黐線?”
“明珠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生哥聽到會生氣的。”
陳家山已經徹底看明白了,賀靜生對沈薔意完全是走火入魔了,連魂兒都沒了。
為了留住一個女人拿自己的命威脅,還不管不顧強迫人結婚,連婚前財產公證都不做。現在就算被當眾扇一巴掌反倒還心疼別人手扇痛了沒有。
葉明珠的危險發言,陳家山聽到就感覺心驚膽戰,這話跟他說還好,萬一落進賀靜生耳朵裡,指不定怎麼對葉明珠呢。
畢竟賀靜生對沈薔意的佔有慾已經強到癲狂的地步了。
連空少跟沈薔意說話離得近了點都無法忍受。
“生哥已經跟沈小姐結婚了,是真的,我沒有開玩笑。”陳家山嚴肅道。稍頓兩秒,他似乎又惆悵地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有點蹩腳地安慰道:“我們要去機場了,明珠小姐,我先掛了,您不要太難過。”
陳家山當真掛了電話。
不過現在葉明珠根本沒心思計較陳家山這三十歲的老榆木腦袋竟然敢掛她的電話,滿腦子都是賀靜生與沈薔意結婚的事情。
她知道賀靜生很喜歡沈薔意,但她尚存有一絲僥倖心理,總安慰自己或許他就是新鮮感罷了,她和賀靜生才是相處了十幾年的親人。
結果陳家山竟然說他們結婚了?!!
結婚?!
對她來說,多麼毀天滅地的兩個字。
葉明珠氣得將手機扔了出去,在牆壁上砸得四分五裂。
她發瘋似的一通亂砸。
最後撲倒在沙發上崩潰地大哭。家裡的傭人沒人敢靠近,只默默收拾著地上的狼藉。
“不行!”
葉明珠意識到什麼,蹭地從沙發裡起身,滿臉的淚痕弄花了精緻的妝容,“不行!”
她慌亂地四處找手機,找來找去才想起自己的手機砸壞了。
她風風火火跑上樓,回到房間,拿起床上的筆記本電腦,飛快一通操作,買了一張飛悉尼的機票。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