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橙 作品

第 89 章 籠


 第89章籠

 沈薔意不是沒向他表白過,但頂多是一句簡單的“喜歡你”。

 而此時此刻,他聽見的卻是“我愛你”三個字。

 喜歡可能只是淺顯而短暫的心動,就像是睡蓮,喜歡如同浮於表面的是蓮葉,而愛不一樣,是沉入心底的蓮根。

 他沒想到這三個字有朝一日會從沈薔意的口中說出。

 哪怕這三個字,說出來時的聲音是那麼輕那麼輕,帶著微微的顫意和鼻音。

 可是其分量好比千斤重,壓得他幾乎頭暈目眩,整個人都像是漂浮在雲層之上,腳下是軟的,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實感。

 賀靜生瞳孔猝不及防收縮了下,目不轉睛地看著沈薔意,緊緊地盯著,連眼都不敢眨一下,不想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流露。

 “依依,你說什麼?”他確認般問道,“再說一遍。”

 在這段關係中,他好像總是在確認。

 當她第一次說“我喜歡你”時,他也是像現在這樣不可置信到極致,拉著她追問了一遍又一遍。

 現在亦是如此。

 哪怕他們一起經歷過生死,經歷過撕心裂肺的離別之後還是決定在一起,他也總是習慣性地不自信,畢竟他們這段關係的開始是不正常的,他明白,是他強求而來的。

 她也曾多次因為這一點對他有所芥蒂和不滿。也曾多次因為這一點,而使兩人發生爭吵和矛盾。

 所以他不自信,他矛盾,他小心翼翼。

 他還是一遍又一遍反覆詢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賀靜生捧起沈薔意的臉頰,促使她抬頭與他對視,目光相撞,他必須要看清她的每一個眼神變化。

 曾經的他,每當看別人的眼睛時,總是習慣性去參透,久而久之他便練就了一眼就能看穿別人心思的本領,因為他走到現在,活到現在,可這一次並不是去審視去懷疑,而是在探索,在迫切地確認。

 他能聽見自己的語氣是急切的,渴盼的。

 沈薔意向了一次就不會第二次了,可這一回她並沒有再閃躲,毫不避諱地對上他深沉的眼睛,十分傲嬌地哼了聲:“你不是說我嘴裡說不出一句你愛聽的話嗎?”

 “我說我愛你,這話你總愛聽了吧?”她故作一副埋怨的口吻。

 賀靜生冷不丁被這話給逗樂了,笑出了聲,點了點頭,好半天才開口回應:“愛聽,我很愛聽。”

 他的掌心扣住她的後腦,將她重新抱入懷中,還是迫切:“依依,再說一遍。”

 沈薔意總喜歡跟他唱反調,要換做往常,聽到他這種要求,肯定會說“好話不說第二遍”這樣的回答:“我愛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又忍不住鼻子發酸,眼睛洇出一層水霧。

 像復讀機一樣重複這三個字。

 及時表達愛,也是一種愛。

 即便極力剋制著,還是潰不

 成軍,她的眼淚如同泉水源源不斷地往外流。開了閘口,再也收不住。()?()

 她確定自己不是在自我感動,但就是很想哭,明明他就在身邊,但她還是很難過。()?()

 沈薔意從來都是個不愛哭的人,從父母離婚之後感覺到父母不再愛她並且都將她當個累贅開始,她就已然學會了成長,學會了隱忍,更加學會了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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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是最矯情又無用的事情,解決不了問題,更會令自己變得更加懦弱。()?()

 可跟賀靜生在一起後,她總是愛哭,因為她可以無所顧忌地做這麼矯情的事情。

 甚至每當這時他還會不厭其煩地替她擦拭眼淚,會吻她哭紅的眼睛,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覺得擦眼淚也是一種浪漫的事情。

 曾經以為喜歡是時而思念,是時常陪伴,是互相欣賞。

 現在才後知後覺,喜歡只是會千變萬化的一種情緒,沒有定數,像漂浮的雲一樣會移動。

 但愛是裝在別人身體裡的屬於自己的另一半心臟。

 所以哪怕有時會心痛,也不能隨意丟棄放棄。

 如今,屬於她的那另一半心臟,她找到了,原來就在他的胸膛裡跳動。

 思及此,最後沈薔意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調整著自己哽咽的聲音,目不轉睛看著他的眼睛,更加鄭重其事地開口:“賀靜生,我愛你,我好愛你。”

 偏偏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便能令向來沉穩從容的賀靜生心跳如鼓,方寸大亂。溫熱粗糲的掌心溫柔地拂去她的淚水,吻落上她的額頭,回應道:“我更愛你。”

 聽到這句話,沈薔意一下子破涕而笑。

 他這個回答,怎麼有種跟她較量的感覺?這都要比一比?

 沈薔意不服輸,又說:“我最愛你。”

 “我只愛你。”他一字一頓地回答。

 “什麼意思?”沈薔意抬起槓來,“難道我除了你還愛別的人了?”

 說完她又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情緒略微激動地指著賀靜生,警告道:“以前的事不準再提,不準再翻舊賬!”

 她就怕賀靜生又要拿她第一段荒唐又可笑的宛如網戀了幾個月一見面就夭折的初戀來說事了。

 “你也沒機會再愛別的人。”

 賀靜生還是那個賀靜生,輕描淡寫幾個字也能透出壓迫感。

 至於她說的“以前的事”,他根本是不屑再提。

 只有對自己的地位有威脅的人才值得他當成一回事,而她曾經那段戀情,即便他的確是用了些手段才拆散,那也只是提前將結果擺在她眼前而已。

 而他很明確,只要自己在沈薔意一天,別的男人就永遠沒辦法近得了她的身。

 她的心也只能拴在他的身上,但凡一點外心都不能有。

 不過自己內心的這點真實想法,賀靜生沒有對她明說。

 “大多數人這一生,愛的人很多,比如兄弟姐妹,父母和孩子。”賀靜生繼續剛才那個話題,垂眸看著她,目光如炬:“依依,我很明確我的愛沒辦法分給別人。這一生,我只愛你,無

 論是否時過境遷,都不會改變。()?()”

 沈薔意早清楚賀靜生太擅長說情話,畢竟深刻領略過。

 可他神奇的地方就在於,他每次表達的核心觀點其實沒有變,總是在強調一件事,那就是關於對她的愛,但組織的語言每一次都大有不同,所以總是能令人震撼。

 沈薔意輕而易舉就能被感動得一塌糊塗,直往他懷裡鑽。臉在他胸膛裡蹭來蹭去。

 陷入熱戀中的人,總會不自覺地變成小貓,撒嬌又粘人。

 “你說得對。()?()”

 沈薔意煞有介事地點頭,有點調侃的語氣,“哲學家。▓()_[(.)]▓?▓.の.の▓()?()”

 實際上她是打心底裡認同賀靜生的說法。

 “我也只愛你。()?()”

 她作出同樣的回答。

 因為她也沒辦法把愛再分給別的人了。

 賀靜生又笑了笑。吻了好幾下她的臉頰,最後一下落到她的唇上,纏綿幾番輾轉之後。

 餘光注意到她光著的腳。

 “這麼著急找我?”賀靜生忍不住打趣,“鞋都不知道穿。”

 好在地上全鋪著厚厚的地毯,不用擔心她的腳涼。

 “我就是不想穿而已!”

 這會兒緩過勁兒來了,沈薔意死要面子渾身上下哪兒都軟偏偏就嘴硬的毛病又重出江湖了,“你少自作多情,好不好。”

 “是,你說的對。”賀靜生順從,不與她爭論。

 他抬手腕看了眼腕錶,時間已經過了零點了。

 “你晚餐都沒吃,要不要吃宵夜?”賀靜生問道。

 沈薔意搖搖頭:“下午在劇院吃過了,我不餓。”

 “那回去繼續睡覺?”賀靜生又問。

 他其實還有一大堆工作要處理,洗完澡後就是趁著沈薔意睡著了他才抽空去了書房,結果忙了沒多久就隱隱約約聽到了沈薔意在叫他。

 現在還明令禁止就算在她睡著了也不準離開,所以工作什麼的先拋到一邊,等明天再說吧。

 沈薔意還是搖搖頭:“我睡醒了,不困。”

 經過剛才這一遭,她現在大腦無比清醒,以及異常興奮,哪裡還能睡得著叫。

 然後心血:“我想喝酒。”

 “還喝?”對於她這個想法,賀靜生有點意想不到,“喝上癮了?

 “不行嗎?”沈薔意昂起下巴,的確是有點上癮,她覺得香檳酒很好喝,但她還是給自己的嗜酒找了個藉口:“我現在睡不著,可能喝點酒微醺一下就有睡意了。”

 “行,當然行。”賀靜生不戳穿她心裡那點小心思,卻趁機順杆兒往上爬,語氣十分認真地建議:“不過想快點睡著的辦法相較於酒精,運動才更加立竿見影,且健康。”

 有些話哪怕再怎麼包裝成冠冕堂皇的外衣,就算不用說的太直白也能讓人一秒就懂。

 沈薔意下意識吞唾沫,訥訥說道:“才不要。”

 才剛做完就又來,身體哪裡吃得消,本來在車裡畏手畏腳蜷了那麼久,到現在腰還酸著呢。

 “那你.”

 這裡沒有安排傭人,固定有

 清潔工來打掃,結束就離開了,所以現在這偌大的別墅就只有他們兩人。要想喝酒就要自己去樓下酒窖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