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詩詩 作品

第163章 是本王讓她打的。

崔姑姑是一直跟著盧寒煙的老人了,盧家培養了她伺候盧寒煙多年,很有些體面。

她在外頭替盧寒煙傳話做事的時候,嫻靜溫柔,素淨溫婉。

但宮裡人都知道,她刻薄心狠,又刁鑽歹毒,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司樂見她鬧得厲害,忙放下手頭上的事兒,過來道:“宮裡總共也就這麼一套了,陛下已經說了,要放南宮擺著,你東宮也不缺這一樣,何苦鬧呢?”

崔姑姑冷冷笑道:“我們殿下就要出宮開府了,這等大事,你們竟敢推脫?”

她不等司樂說話,又道:“酒具我們先拿著,南宮那裡,你們找個別的填過去。”

“這話說的,官窯的酒具乃是第一等的,給了你,卻叫我們去哪裡找來填補給洛陽王那裡?”

這等事情從前也不是沒有,東宮要的物件,怎麼著也得弄來,至於別人那裡怎麼交代,都是女官們自個兒給他想辦法。

這會司樂卻不肯給她們這方便了。

“南宮的主子才多大,那酒具給他不也是拿著當擺設?”崔姑姑怒道。

“那酒具陛下說了給南宮的,要不要是南宮的事,輪不到你多嘴。”

這話一出,吵得就更兇了。

周晚吟在內室聽得清清楚楚,這盧寒煙是真霸道,若不是她如今同尚儀局鬧得不好看,洛陽王的東西,真就叫她們拿走了。

左右她先拿了,你再吵吵嚷嚷的管他們要,事情就難看了。

她轉頭看了看洛陽王,這小孩孤身一人在宮裡,也是可憐。

洛陽王皺了皺眉,把短笛放了下來。

伺候他的宮人低聲道:“東西是陛下說了給咱們的,她們鬧是她們的事兒,與咱們不相干。”

洛陽王皺眉:“孤王左右用不上,你去,把那酒具讓給他們拿去,休要再吵吵鬧鬧的。”

他喜歡清淨,也不想和這些人一般見識,便避而不見,自顧自又鼓起腮幫子吹短笛。

那宮人便打了帷幔出去,傳了自家主子意思,要把酒具讓給東宮。

東宮哪兒受過這等氣,崔姑姑一聽南宮要讓給她們,當下東西也不要,賭氣就回去稟告盧寒煙去了。

盧寒煙這會兒也沒什麼事兒,宮裡正有幾個命婦坐著喝茶,一聽這話兒,她不免心頭起火。

當下親自呆了幾個人往尚儀局而來。

女官們正忙亂著,見她來勢洶洶,後頭又跟著好幾個命婦,都忙起身陪笑讓坐。

“娘娘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司樂道。

“我的人過來要酒具,你這裡沒有了?”盧寒煙冷笑了一聲。

司樂道:“真是沒了。”

“沒了?那我皇兒的生辰宴怎麼辦?”

“官窯的酒具,真是沒了,娘娘找我們要,我們也是沒法子的。”司樂道,“好在洛陽王殿下說了,他那裡用不上這些,東宮裡急著用,且先拿去用著。”

她說著便命人小心翼翼將一副酒具捧了過來。

盧寒煙捧過來看了看,揚手就給砸在了地上,精緻的酒具登時就碎了一地。

“娘娘你!”司樂大驚,話沒說玩,盧寒煙抬手又給了她一個耳光,將她打的翻倒在地上:

“看人下菜碟的下作玩意!早上要玉蝶你說沒有了,中午要酒具你又說沒有了,誰給你的膽子!”

司樂被司晨扶著站起來,正要說話,盧寒煙抬起手臂一指,衝帶來的幾個宮人道:

“凡箱櫃所有的杯盞碗碟,不管瓷的陶的玉的,只管搜出來,都給我砸了。”

宮人們七手八腳搶上去,一頓亂翻,搜著瓷的陶的隨手就給砸了,管他官窯哥窯汝窯,再怎麼精緻的,都給砸了個稀爛。

尚儀局的女官們嚇壞了,一面拉勸,一面央告:“娘娘這是怎麼了,不過是副酒具,怎麼就鬧成這樣?”

司樂也顧不得自個兒臉疼,忙上去拉著盧寒煙坐下。

“這裡的東西都是登記造成,有數的,娘娘砸了,我等可怎麼交差啊。”

盧寒煙也不說話,只端坐在椅上,大冬天裡,拿著柄團扇出來輕輕搖著,面上冷冷一笑:

“交差是你們的事,與本宮何干?”

司晨敢怒不敢言的看了她一眼。

這似乎是把她逗笑了,臉上真露出幾分笑來:“東西本宮砸了,你們若是心有怨憤,只管去陛下那裡告狀去。”

“娘娘這話說的……”司樂尷尬的道,“卑職怎麼敢的。”

她們那裡敢跑去告訴皇帝說東宮因為布和尚儀局起了爭執,鬧得這樣難看?

找皇帝告狀說杯盞被他寡嫂給砸了?

這算什麼事兒啊。

皇帝能找自己的寡嫂讓賠杯盞碗碟麼?

最後說不得為了安撫人心,還要訓斥她們辦事不力呢。

“諒你們也不敢。”盧寒煙冷笑了一聲,“即便你敢,陛下來要,哀家也不缺這些銀錢來賠。”

不多時,宮女們砸了一通,又搜出來不少玉器,和一套汝窯的上等茶具,一時間也不大敢砸,便統統擺在盧寒煙的面前。

“這個可不能砸!”司樂趕忙過去護住,“這些茶具和擺件,都是陛下最喜歡的,可不能砸了。”

盧寒煙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一旁的女官著急道:“這些都是陛下說了要上次給臨安縣主的!娘娘,這砸了我們可拿什麼再賠過去!”

“我當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呢。”盧寒煙給崔姑姑使了個顏色,崔姑姑一把推開司樂,把茶具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盧寒煙聽著東西碎裂的聲音,心裡頭舒坦,抬腳就朝著擺了玉器的桌子踹了過去。

“啊……”什麼東西狠狠砸了她一下,她疼的猛地收回了腳。

“大膽!”崔姑姑輕嗤一聲,“誰敢傷了娘娘!”

話音一落,內室的遮幔已經叫人打開了,洛陽王緩緩走了出來。

“周復!”盧寒煙一見他就氣得叫了起來。

又見後頭跟著周晚吟,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好好好,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兩個!”

周復看著滿地的狼藉,不悅的抬眼看了盧寒煙一眼。

“不過是一副酒具,大嫂這是做什麼?”洛陽王抿了抿唇,不大高興道。

“做什麼?王弟倒好來問我做什麼?”盧寒煙咬牙道,“我皇兒馬上要開府出去了,連一副酒具都用不得了?”

按理說她不該和一個孩子吵嚷起來,但她昨日就吃虧在周復這裡,如今是怎麼看他怎麼刺眼,忍不住說話夾槍帶棒的,也顧不得體統。

“孤王說過,可以讓給你們。”洛陽王說。

“讓?誰要你讓了!”盧寒煙一聽就氣炸了。

“長幼有序,一副酒具而已,本就該先緊著我們東宮的。”

洛陽王沉默的看了看她,並不說話,他方才砸盧寒煙的乃是一管竹製的短笛,伺候的小太監早早撿了過來,他細緻的用手擦了起來。

盧寒煙看他突然沉默,覺得討了個沒趣。

一扯衣襬就要走。

卻被周晚吟攔下了。

“娘娘要走,也得先將這裡的東西賠了。”

“賠?”盧寒煙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漫不經心的笑了笑。

“我親眼所見,是娘娘帶人砸了尚儀局。”周晚吟說。

可不能這麼放她走了,回去了她就更不賠了!

盧寒煙氣笑了:“天下都是我們皇家的,本宮砸了又如何?皇帝還能來找我要債不成?”

“東宮若是不賠,只怕走不出這個門。”周晚吟攔著道,“別的我不管,你砸了我的東西,就該賠我。”

“你……你敢!”盧寒煙瞧著周晚吟冷冷清清的眸子,心裡頭就來氣,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過去。

卻不想周晚吟輕巧的退了一步,盧寒煙重心不穩朝著一旁的她栽了過去。

周晚吟看她撞過來,下意識就隨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盧寒煙:“!!!!”

“你敢打我!你一個縣主你竟然敢打我!”

周晚吟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時間也有點茫然,大約是忍這人太久了,她心裡著實有些不耐煩了。

這個手……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盧寒煙氣炸了,吵吵嚷嚷的就要讓人去捉周晚吟。

洛陽王道:“是本王讓她打的。”

“你……”崔姑姑道,“殿下莫要為縣主遮掩了……奴婢等都看著呢。”

洛陽王沒搭理她,轉頭看向周晚吟,眉頭皺的緊緊的:“本王讓你打的,聽到沒。”

周晚吟:“……”

她聽到了,伸手揪過來盧寒煙,隨手又打了兩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