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她自知一身罪孽。(二更)
程安寧白天上班,怕母親在家無聊,午休的時候打電話問她一個人會不會很無聊,要是無聊可以到樓下咖啡廳什麼餐廳喝點咖啡喝個下午茶之類的。
王薇來了之後唯一最大的變化就是程安寧晚上下班回家就有熱的飯菜可以吃,冰箱插上電,泡麵被一堆新鮮的食材取代,家裡也煥然一新,客廳桌子上擺著鮮切花,房間裡有了花香味。
王薇跟她說:“又不是第一天了,你還打電話給我,中午休息你好好休息,不然下午上班沒精神。”
“沒事,我精神得很,不困,這麼冷的天在辦公室午休很冷。”
“你怎麼不帶條毯子?”
“不帶了,好麻煩。”
“我現在拿過去給你吧,早上你出門我就說你了,多穿點,別要漂亮不穿衣服,再過幾年小心老寒腿,你也別不高興,說你幾句又要覺得我嘮叨。”
“我都沒說呢,是您自己說您嘮叨的,跟我沒關係。”
王薇無可奈何笑了笑,“你公司地址發給我。”
“真送過來啊?別了吧,不要跑來跑去了,我等會跟同事借一條,下週一上班再帶條過來,對了,媽,明天週末,我帶您出去玩吧,您想去哪裡玩?”
程安寧來樺市這麼久也沒出去玩過,剛剛問了同事樺市有什麼地方好玩的,說了好幾個經典,她都沒去過,既然母親來了,那就一塊出去玩玩吧。
王薇說都行,讓她做主。
程安寧在樓下咖啡廳裡買咖啡順便打的電話,打完電話準備走了,轉身卻見到孟劭騫徑直朝她走過來,他今天一身黑,幹練利落,不管是個子還是模樣放在人群裡格外出眾,混血感很足,渾身上下散發成熟男人的氣場。
這樣的男人,走到哪裡都是一道風景。
程安寧突然想起來vivian早上八卦說上網刷到有人偷拍到他的照片發上網引發很大的熱度討論,還有人扒出他的身份信息,咖啡廳也成了打卡偶遇的地方,咖啡廳裡年輕女孩比平時多很多,她假裝沒看見,快步走開。
說不躲孟劭騫是不可能的。
好在孟劭騫不是周靳聲,他不會胡攪蠻纏。
孟劭騫目光深深目送程安寧快步離開的背影,沒有追上去,買了杯咖啡就走了。
程安寧沒聽進去他說的話,在公司人多的地方,他又是公私分明的做派,不會把私事帶到公事上,和程安寧保持著一定距離,私底下程安寧不接受他任何吃飯邀請,他不想再搬出熹熹,畢竟是成年人之間的事,她再喜歡熹熹,也不能為了熹熹而接受他,而且那樣太卑鄙,他實在不願意了。
剛剛看見了只不過想打個招呼,程安寧明明看見他了,結果轉身就走。
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好再去糾纏,只能先處理好和唐詩曼之的事後再找程安寧。
……
週末,程安寧帶母親去了樺市當地的金山寺拜佛。
程安寧不愛來寺廟,總覺得封建迷信,王薇不一樣,是虔誠的佛教信徒,不過沒到極端吃素放生的地步,她只不過初一十五到廟裡燒燒香,拜拜佛,保佑全家平安。
程安寧高考前一個月,王薇倒是每天吃齋唸佛,祈禱她能被心儀的學校和專業錄取,雖然周宸開玩笑說程安寧隨便考個什麼學校都行,反正周家會養她一輩子。
還好程安寧從來不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她知道要靠自己。
王薇在廟門口的捐贈箱裡投了錢,以示誠心,沿著臺階而上來到大而空曠的佛殿,王薇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這次來不求其他的,只求程安寧能夠健康幸福,無憂無慮過完下半輩子。
週末香客旺盛,香火濃郁,煙火繚繞。
僧人誦經聲從上面的大殿傳來,程安寧感覺自己平靜不少,她抬頭看寶相莊嚴的地藏王菩薩,一向不信佛的,她卻有種自己滿身罪孽,內心不誠,拜佛也不會得到菩薩的庇佑,反而會遭受報應。
程安寧沒有踏進殿裡,她收回視線,回頭看向臺階下的茫茫人海,突然有種很深的罪惡感。
王薇拜完後又跟程安寧去其他殿宇拜了拜其他菩薩。
程安寧都站在門口內心拜了拜,沒有進去,她自知一身罪孽,連求菩薩寬恕的資格都沒有,還是不要進去了,拜完後,中午在廟裡吃了齋食,一直到傍晚才下山離開。
回到住處,王薇接到周老太太的電話,老太太一副質問的語氣,問她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王薇走到露臺外面合上推拉門接的電話,擔心程安寧聽見,她很平靜語氣跟老太太說:“週一回去。”
“週一回來?你也學上你的女兒,荒誕不經,把周家當旅館,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
老太太一如既往的找茬,對王薇的態度從來沒有好過的時候。
王薇以前看在老太太德高望重的份上一直不計較,現在不會了,她則說:“您不用生氣,彆氣壞身子,週一我便回去了,到時候也有話想跟您當面說。”
老太太撂下一句狠話:“當
面再跟你算!”
憤而掛了電話。
程安寧從房間出來看打完電話進來的王薇,說:“周家的電話?”
“嗯,周家的。寧寧,我週一回去一趟。”
“回去幹嘛?”
“搬行李,還有東西沒搬出來,這次出來倉促。”
“我陪您。”
“不用了,寧寧,媽媽一個人回去能行的。”
程安寧不放心,“不行,您這次出來,姓周那一家三天兩頭打電話,您回去肯定會找您麻煩,尤其那個老太婆,她肯定不會放過您。”
王薇拗不過在這方面特別強勢堅決的程安寧,最後還是答應讓她陪同了。
程安寧怕出什麼意外,喊來卓岸幫忙,卓岸一聽,二話不說答應。
轉眼到了週一,卓岸到車站接的她們倆,他已經知道程安寧母親要搬出周家的事了,替程安寧高興,不斷給程安寧使眼色,程安寧讓他專心開車,別抽抽了。
卓岸哼哼唧唧,捱罵也高興。
替程安寧高興。
王薇看卓岸的表情越看越滿意,問起卓岸:“你還是單身麼?”
“媽,別問,您別打卓岸注意,我和他這輩子只能當朋友,其他真做不了一點。”
卓岸跟著笑:“阿姨,您聽見了,是寧寧嫌棄我,我沒法。”
“你少曖昧,我跟你但凡有點什麼早就天雷勾地火了,沒有就是沒有。”
王薇忙不迭說:“開玩笑的,知道你們倆沒可能,不會給你們亂點鴛鴦譜。”
“那就行。”程安寧放心了。
到了周家院子,程安寧不想進去,她信誓旦旦說過的話還沒忘記,是絕對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進周家一步,她請卓岸幫忙進去提行李,免得周家人看見她又起是非。
卓岸拍著胸脯保證:“行,包在我身上。”
程安寧便坐在車裡等,眼巴巴望著這棟生活了十幾年的房子,她對其實沒有多餘的感情,所有感情來自於母親……以及周靳聲。
樓上是周靳聲的房間和書房。
院子原本有一顆茂盛的老榕樹,她曾在那棵榕樹下當過鞦韆,逗過狗,放過煙花鞭炮,也曾摘樹葉做書籤,鞦韆是周靳聲做的,狗是周靳聲買來的,沒過多久生病死了,她哭了很久,煙花鞭炮也是周靳聲帶她玩的……
好多記憶,幾乎都跟周靳聲有關。
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榕樹被砍掉,連深深扎入地下的樹根一塊被清除,不復存在。
後視鏡裡突然駛入一輛黑色的轎車,程安寧以為是過往的車沒有在意,在這附近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豪車遍地跑,但這輛車穩穩當當經過停在周家門口,黑漆漆的車窗看不見裡面的人,車牌號不是周靳聲的,她正當鬆口氣時,後座下來的人卻是周靳聲。
大冬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輪廓分明的側臉線條又硬又冷,看見是他,坐在後座的程安寧下意識低頭,蹲下來躲在副駕駛椅背後面,生怕被看見。
周靳聲下車後,沒有立刻進周家,視線看向停在門口的另一輛車,那是卓岸的車,換了輛能裝大件的車。
程安寧很不爭氣又慌起來,生怕被周靳聲看見,這個人神出鬼沒,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感覺周靳聲在她身上裝了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