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被處理的女人

對於新婚妻子的出軌,梅承翎表現得既屈辱又憤怒。在得知父親死亡時,他更是眼裡落淚,幾近暈倒。

但回到書房後,梅承翎卻依舊有條不紊地沐浴淨身,按照平時的習慣讀了兩頁書,才閤眼睡去。

他表現得像一個正常的丈夫、正常的兒子。但實際上,葛珍的出軌和梅老爺的死亡都沒有帶給他多少觸動。

梅承翎比何枝還像是一個觀眾、一個遊客,他盡情演出,卻也冷眼旁觀著一切的發生。

有小廝敲門,走進來彎腰向梅承翎說話,“大少爺,梅二爺他們喊您去祠堂那裡,說要商量對大少奶奶……哎呦,您瞧小的這張賤嘴。”

小廝抬手不輕不重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才繼續說,“說要商量對葛珍的處置方法,請您務必參加。”

梅承翎合上書,“我知道了。”

他披上斗篷出門,何枝舉傘匆匆趕上來,想和他一起去。

梅承翎瞧她一眼,嘴角勾著意味不明的淡笑,沒有驅趕她。

梅家的祠堂裡立著一百二十七個牌位,都是梅家的列祖列宗。幾個髮鬚皆白的族老拄著柺棍,嘴角下撇,面無表情地立在滿堂牌位之前。

張惠正坐在地上撒潑,“天殺的——王八蛋、鱉孫!哪個狗日的篡改了葛珍的出生年月,按在老孃身上!”

“老孃當了十六年紅娘,介紹的恩愛夫妻成百上千,偏偏這個鱉孫壞了老孃的名聲!別讓老孃知道他是誰!否則一定拆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把他大卸八塊扔去餵狗!”

張惠又哭又叫,時不時偷偷撒開手絹的一角,去偷看其他人臉上的神色。將媒婆的俗氣、狡詐演繹得惟妙惟肖。

族老梅二爺轉動著手裡的柺杖,聲音平靜地說,“惠娘子,別演了。我們給承翎說親,可是全憑你一手張羅。”

“你極力推薦葛珍,說她的八字不僅能沖喜,還和承翎極其相配,梅家剛點頭,你就火急火燎地操辦婚事。結果葛珍的八字是造假的不說,她還和、和……”

梅二爺閉上眼睛,重重地吐一口濁氣,似乎沒臉再說下去。

張惠的眼睛一轉,“梅二爺,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樂意聽了。你家大少爺早過了娶親的年紀,我說了多少家,全被你梅太太給否了。”

“不是挑剔屁股太小不能生,就是挑剔耳垂太薄沒福氣。哪家心急給兒女操辦婚事的,會這麼雞蛋裡挑骨頭?”

“還有你家二少爺,我給大少爺說一個黃花大閨女,他就去勾搭一個。十個裡面有八個都被他霍霍了。”

“現如今,梅老爺的病情需要衝喜等不得,我可不是看到一個八字相稱的,就極力張羅嘛!”

“難道還要等梅太太繼續挑挑揀揀,梅二少繼續橫刀奪愛?”

張惠話裡的信息量太多,何枝不由看向傘下的梅承翎。梅承翎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像是什麼也沒聽到一般邁過門檻,向梅家幾位族老行禮。

“承翎,你來了。”梅二爺揮手,讓小廝捂住媒婆的嘴,將她帶下去。

梅承翎向幾位長輩一一問好,除了梅二爺向他點了點頭,其他族老的表情不是古怪就是嫌棄。

他們不約而同地向旁邊走了幾步,看著梅承翎的目光,像是在看什麼怪物。

何枝的注意力正放在被捆住手腳的張惠身上,張惠撒潑大鬧著,而當她看到何枝時,卻又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這是一個“不用擔心,我能應付”的信息暗示。

何枝放下心,繼續立在梅承翎的身後,不出聲當一個透明人。

梅承翎已經到場,幾個族老開始進入正題,七嘴八舌地討論葛珍的處理辦法。

“休棄?這肯定是要的,我們梅家決不允許這麼一個蕩婦冠著梅姓。”

“這是不是太便宜了她?我們應該報官才是。”

“天真!現在官老爺都自身難保,哪裡會管這種小事。要說我,乾脆把她浸豬籠好了,就像是對那個女人一樣……”

“對、對!我同意!這種辦法簡直妙極!”

“這對承翎是不是太殘酷了?”

“別管他,他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這些水性楊花的女人,每一個都該死!”

何枝踮腳,極力伸長耳朵去偷聽那群老頭子們的說話,想弄清楚那個被浸豬籠的女人是誰。

然而這些老頭一個比一個像謎語人,說話遮遮掩掩,藏一半露一半,讓人聽得著急。

梅承翎忽然笑一下,“你好奇?”

何枝把頭縮了回去,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梅承翎繼續說,“她們說的那個被浸豬籠的女人,是我的生母。”

何枝的心猛地一跳,差點砸到地上。

她抬頭去看梅承翎,而梅承翎已經重新閉上了嘴巴,像是自己什麼都沒說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