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讀書
三人坐在馬車裡就著小火爐吃飯,條件簡陋,但也吃得格外香。
閔悉一邊給雲霖摘魚刺,一邊說:“陶源也在書院上學吧,他應該還不知道他爹高中的事,你知道他的教室在哪兒吧?”
雲霽說:“回頭我去告訴他一聲就好了。其實下午我們就可以回家了,不告訴他也成,他回去就知道了。”
“哦,對啊,馬上就該月底放假了。那我和霖兒在這裡等你們放學吧。”閔悉說,“你們允許旁聽嗎?跟你們上一下午的課,看看你們夫子上的什麼課。”
雲霽滿口答應:“應當可以,我同夫子去說一聲。”
吃罷午飯,雲霽帶著閔悉和雲霖去宿舍取了東西,放回馬車上,打算等一散學就直接回家,也不用回宿舍收拾東西了。
上課之前,雲霽把閔悉和雲霖帶到了自己的教室,讓他們坐在後面的空位上,又給他們拿了本書。待夫子來時,他主動去跟夫子說了自己兩個弟弟來等自己回家,順便一起聽個課。
雲霽年紀雖然是班裡最大的,但學習也是最刻苦的,夫子認為他的水平已經遠不止秀才水平了,對他也是格外寬容,他看了坐在後面的閔悉和雲霖一眼,點點頭,沒有反對。
雲霽朝後面的閔悉點一下頭,示意可以,便安心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閔悉發現文昌書院的夫子所講之課也並未比陶弘給他講的更深,他都能聽懂。雲霖很乖巧,安安靜靜地坐著聽夫子授課,還不住點頭,等下了課,閔悉問他:“霖兒,夫子講的你聽懂了?”
雲霖搖頭:“不太懂。”
“我看你一邊聽一邊點頭,以為你都聽懂了。”閔悉大笑著揉揉他的腦袋。
雲霖說:“我點頭的地方聽懂了啊。”
閔悉將他摟在懷裡揉搓:“我們霖兒真不錯!”
等上完課,三人去叫陶源一起坐馬車回城。陶源看到閔悉和雲霖,詫異道:“九哥和霖弟怎麼也來了,今日你們不上課?我家是不是有人考中了?”這小子腦子轉得飛快。
閔悉笑著點頭:“對了,你爹考中了!今日外祖父給我們放了半日假。”
“真的啊?!”陶源一下子蹦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
他興奮得原地轉了幾圈,才恢復理智問:“我哥和堂兄呢?”
“他倆沒中。”
陶源嘆氣:“有點可惜,要是他倆都中了那得多好,一門三進士,加上祖父和我爹,那就是五個了,再加上我,那就是六個了,可以趕上宋朝的曾氏一門了。”
閔悉聽完只是笑,這小子還挺自信的,不過有這份自信挺好的。
雲霽笑他:“每次會試總共才錄取不到三百人,你家就要佔三個,未免也太貪心了些吧。”
“那有什麼的,科舉是選賢能,又非每家只挑選一人。”陶源鼻孔朝天地說。
雲霖說:“源哥,你不著急回家嗎?”
“回、回、回!趕緊回家,得向我爹道喜。到時候給我考個狀元回來!”陶源興沖沖地朝前跑。
回去的車上,陶源看著車上的食盒,打開看了一眼:“你們還帶好吃來的了?吃獨食,也不叫我!”
閔悉笑道:“我來的時候,你們已經用過午膳了,就沒叫你了。”
陶源氣鼓鼓的:“哼!吃獨食!”
“這是雲祥酒樓的飯菜,你想吃,就去酒樓吃去,我請你。”閔悉說。
“這還差不多!”陶源臉上這才陰轉晴。
幾人回到家,陶府比他們離開的時候清靜多了,大部分客人都已經走了,只是還有一些至交好友尚在,雲霽去給二舅和外祖父母道了喜,這才回家去。
會試結束之後,便是殿試,殿試時間在三月十五。會試錄取的叫貢生,貢生參加殿試,由皇帝親自選題主持考試,只考“時務策”,考完之後,再評定等級。參加會試的貢生皆被錄取,只是等級不同,分別為一二三甲。
陶敬之位列二甲,賜進士出身,授予禮部主事,掌管學務。他先前教過書,這會兒相當於進了教育局,也算是專業對口。
到了三月,就是真正的春天到了,氣溫回升,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樹木花草都開始萌發。
閔悉把院子裡花壇裡蓋著的一層厚厚的麥秸給掀開了,一點點檢查,不知道過了一個冬天,他去年種下的薰衣草還活著嗎。
去年秋天,閔悉把帶回來的薰衣草種子播種在院子裡,地上和花盆裡都種了一些,出芽率不高,撒下去那麼多種子,攏共也就只有幾十株苗。
閔悉小心呵護著,到了冬天,花盆裡的薰衣草被他搬到了房間裡,因為鋪了地龍,溫度要高一些,最近看著已經開始抽新芽了,只是有些孱弱,也不知道今年夏天能不能開花結出種子來。
花壇裡的苗則用麥秸給蓋了厚厚的被子,但熬沒熬過冬天就不好說了,畢竟北京的冬天溫度實在太低了,要是能活下來,就意味著這些苗差不多能夠適應北京的氣候了。
閔悉已經學完了四書,正在學習五經,考個秀才,不僅要背誦四書五經,還要學習熟讀諸子百家的書,還有不到一年時間,這對閔悉來說,時間實在有點緊張,所以夜裡也不得不挑燈夜讀。
對雲霽來說,反倒要輕鬆不少,畢竟他在這之前,都已經學過這些了,現在不過是溫習功課,把書讀得更深。
除了讀書背書,閔悉還需要練字寫文章。寫文章對閔悉來說實在是太難了,因為他本來就不太會寫文章,明朝科舉寫的八股文,對他這種寫不好文章的人來,反倒是好事一樁,因為有固定的模式,往裡填內容就好。
就是這個文言文的措辭難度實在是大,他剛開始寫的時候,陶弘給他的評價是太過口語化、太大白話。這點也只能多看,多練,慢慢地,寫得也像那麼回事了,每次陶弘都覺得他的立意挺好,就是文筆略差,要求他多練。
八股文就跟議論文差不多,學會了古人的措辭,雖然跟驚才絕豔之作相去甚遠,但也馬馬虎虎能算一篇文章。
難度最大的還是詩賦,畢竟這個是真需要才學和天賦的,閔悉怎麼寫都像是打油詩。陶弘每每看到他作的詩,就忍不住要敲他的腦袋,怎麼就是榆木疙瘩不開竅呢,完全沒有靈氣可言,連平仄都掌握不了。
這也怪難為閔悉的,他哪裡會寫什麼詩,能背幾首就不錯了。可惜寫詩又不能像寫八股文一樣往裡填東西,每次寫詩也都是胡亂編的,能寫完就不錯了。
雲霽的詩雖然也算不上佳作,但至少也是四平八穩能點題的。
閔悉說自己的詩就是狗屎,雲霽每次都努力在他的詩裡找閃光點,試圖誇獎鼓勵一下他。
閔悉看他努力找措辭的樣子,覺得自己真是太難為他了:“算了,我就是在詩歌上沒開竅,等我再多讀讀吧。”
雲霽安慰他:“寫詩在童試中佔比並不重,文章只要做得好,詩一般的話,也不耽誤考秀才的。”
“我爭取努力不像打油詩吧。”閔悉聳肩,學得越多,他越覺得自己能考上秀才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時間短,要學的東西多,關鍵是,他還是在應天府參考,那可是京城,人傑地靈之所,優秀的讀書人太多了。
“要是明年考不上秀才,我不想考了,打算去做點別的。”閔悉說。
雲霽一驚:“你想做什麼?”
閔悉說:“做點能用的東西,到時候還需要你的財力支持呢。”
雲霽對他不考功名覺得可惜,但還是無條件支持他的行為:“當然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