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名謂俠(第3頁)
“唉,該死的江湖,以前只是禍害我們這些走江湖的人,現在連尋常百姓都不放過了。”
徐謂俠自從十二歲起學劍雖然家境貧寒也拜得鎮上以武館為師。從山西一路遊歷至杭州府,見過許多高手,也拜過幾個師父。卻因為自身資質有限,年至四十歲,還不過是雲湧境的俠客而已。在江湖上實在算不上高手,在他之上,渾圓境,破空境的高手也是尋常。
只是多年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多了幾分老辣和決絕。
夜幕緩緩升起。
徐謂俠身上纏上剛剛找來的布條,好在真氣恢復一些,傷口終於不再淌血。他推開村末的一個宅子,這間屋子裡更是屍橫遍地,先前也是這間屋子裡的戰鬥最為慘烈。
“這些人怕是為了這家人來的。”看著眼前的院子裡除了房子還立著,遍地都是破碎的農具,衣物。
院子裡,耄耋老漢已經被攔腰斬斷,一旁倒著一個農婦,身上滿身數不盡的傷痕,姣好的面容,雖是農家女兒,不過卻生的清麗。可是這樣的臉上卻只有死前的絕望和不甘。
徐謂俠緊緊的握著手裡的劍,很是疑惑不解,小小農家院,有什麼值得這幫江湖惡人在這裡肆意殺戮,難道只是為了洩憤?
徐謂俠提著劍推開了廚房的門。看著一地的狼藉,灶上還有一些食物。
“哈,終於這村子裡還有這些東西剩下。”
徐謂俠快步上前,徑直略過灶臺,來到角落裡,拿起堆在牆根的酒罈晃了晃。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喜色。打開酒罈,轉身看向門口,好像透過院子看著整個村子。
“都死絕了,呵,希望你們下輩子安寧一些,你們先喝吧。”
說著徐謂俠噼裡啪啦的將半壇酒倒在地上。然後將剩下的酒罈舉起,大口倒下。
酒液濺在豪邁的臉上淌下,慢慢流過徐謂俠傷痕累累的上身。
徐謂俠感到傷口灼熱的陣痛,或許為了麻痺,又或許為了發洩,徐謂俠依然不管不顧的大口喝酒,直到把剩下的半壇酒喝完。
這才緩緩的去灶上尋些東西來吃。他緩緩的吃下幾張大餅。體力又恢復了一些。只是嘴裡有點乾澀。
想著再來一罈酒的徐謂俠又走到牆邊,提起一個酒罈。只是這罈子酒竟然讓徐謂俠手臂上的傷口又泌出血液。
“嗯?嘶.......這壇酒........這麼重?”
徐謂俠突然將酒罈放下,後退幾步,用劍挑開上面的酒封。映入眼中的是一罈子的黑色粉末。
徐謂俠用劍挑起一些放在鼻子下輕輕一聞。臉上猛然變得猙怒,暴喝出聲。
“他孃的!這些狗賊到底要做什麼!要把整個村子都抹去嗎?”
“這些火藥放在酒下面,看來早就有人潛進來了,到底是誰這麼狠決,這村子怎麼招了這樣的敵人?”
說著徐謂俠體內又開始一陣陣的痛。
“不行,得看看有沒有什麼藥,不然還沒有回去先死路上了。”徐謂俠想著走到院裡,看著殘敗的村子,長嘆一聲。
手中寬雲鐵劍緩緩豎起,用不多的真氣,催動劍氣。翠綠的劍氣,好像還有竹葉相隨慢慢攀上劍身。整支劍綠意盎然,他就像一枝蒼竹立在血色的院子裡。
劍鋒慢慢的向周圍轉去,那劍氣雖然鋒銳,但卻充滿生機,直到指向一個方向,劍上劍氣一盛,好似被什麼東西牽引。
徐謂俠將劍垂下,緩緩的鬆了一口氣說道
“還好,看來草藥離得不遠。”
說著徐謂俠便向剛剛劍指的地方走去。那是院子的後牆,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屋子。門已經碎透在一邊。倒是沒什麼血跡,可能是因為那些人看了一眼是堆放草藥木柴的屋子就離開了。
門口有一捧菸灰,應該有人燒了什麼,徐謂俠鼻子微動。
“艾草?呵,看來我運氣不錯。”進到屋子當中,月光照在因為廝殺漏洞的屋頂,落在屋子裡。
屋子不大隻有堆砌了一堆乾柴農具,另一旁幾個竹編的筐子裡堆著草藥。
徐謂俠向前走去,在一個筐子裡找著自己要用的草藥。
忽然徐謂俠聽到了什麼,手中長劍猛地持起。
目光一凝,看向旁邊的一個竹筐,一束月光剛好罩在筐裡的草藥上。
徐謂俠拿著劍慢慢走近,草藥忽的又是振動一下。劍尖也緩緩攀上綠意,徐謂俠小心的剝開一大片艾草幹。
徐謂俠眼猛地一縮,月光下,一個小嬰兒墊在艾草之上,灰色的繡褓把嬰孩裹的嚴嚴實實,還在酣然入睡。
徐謂俠發誓他收劍的速度絕對比今天刺出的任何一劍都要快。
徐謂俠把劍收起,輕輕的把小嬰兒抱起。他看著懷裡的孩子,那繡褓的布料雖然算不上柔軟,但是細緻的針孔是一個婦人對孩子最深的愛。
徐謂俠的臉上從開始的無措慢慢的轉變為快意。
一抹暢快從心底自下而上讓他身上的疼痛都隱隱散去。
“哈哈哈哈哈!不悔了!這下不悔了!”徐謂俠豪邁的大笑,好像是又活了一次一般。
月光下那嬰孩被笑聲驚醒。開始“嗚哇,嗚哇”的哭起來。
徐謂俠看著還在大聲哭泣的嬰兒,隨即笑得更加恣意。
在這人間煉獄的村莊裡,那漢子豪邁的笑著,說著哄逗孩子的話,那嬰兒則是咿咿呀呀的發出聲來。
好似只有天上的明月和大漢的懷裡是最乾淨的地方。
徐謂俠尋了一些米湯,生疏的餵給嬰兒,生怕這會傷害到這村中唯一的希望,嬰兒“哇嗚,哇唔”的吃飽了後,在他懷裡沉沉又睡去了。
娃兒啊,你的命苦啊,生在了這個天下。
徐謂俠輕輕的拍打著懷中的嬰兒。
一地的殘肢下,徐謂俠帶著嬰兒緩緩的將地上的屍首一個一個的挪出屋子。
懷中的嬰兒艾草味混著奶香,總算是沖掉一些徐謂俠刺入鼻中的漫天血氣。
徐謂俠低頭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小傢伙睡著了,鼻翼微微顫動,呼吸輕柔而均勻。
看著他可愛的小臉蛋,徐謂俠忍不住輕輕地把裹著的繡褓緊了緊,內心充滿了感激和愛意。粉嘟嘟的笑臉圓潤可愛,睡夢中小小的嘴巴安寧的一張一合,嘴角還露出一淌晶瑩。
嘿!這娃兒的夢真甜!
徐謂俠抱著孩子咧嘴一笑。
腳下殘肢血海煞氣濃,懷中盈盈生機好入眸。
徐謂俠神情放鬆下來,身體也沒來由的多了一股勁。
夜半丑時,徐謂俠拖著一身的傷痛和疲憊,終於將所有的屍首安置好。
清風習習,半露微涼,一所殘破的屋頂之上,那豪邁漢子,懷抱著一個嬰兒,輕輕躺下。
皎潔的月光下,只能聽到那粗獷的漢子嘴裡哼著柔柔的鄉音。
懷裡的嬰兒窩在在他壯碩的胸膛上,睡得香甜。
“哼~哼~睡吧~睡吧~醒了咱就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