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丘夢蝶 作品

第一百零五章:捨命成全的藺相如,比父陰險的嬴成蟜



    嬴成蟜迅速調整心態。

    本想指著郭開背影大罵一通,加深自己囂張跋扈的印象。

    忽然想到剛才大鼎中的人頭,一下子就剋制住了表演慾望。

    他是假怒,趙王丹是真殺。

    秦國公子冷哼一聲,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

    眾趙國官員見趙王態度,和嬴成蟜表現,個個心中有譜。

    臉上帶著笑意,不住恭維秦國公子。

    哄孩子嘛,比上朝簡單多了。

    很快,公子成蟜臉上多雲轉晴,口沫橫飛得向眾人介紹什麼是炒菜。

    介紹完炒菜,踢了一腳坐席。

    “這物件都出現幾百年了,早該淘汰了!

    “你們天天正坐在上面,腿不麻,不酸?

    “我秦國就不坐這個,我們坐椅子,這也是本君發明的呢……”

    趙國君臣認真聽著,“啊”、“哦”、“厲害”、“彩”,這些詞語出現頻率極高,情緒價值拉滿。

    等到嬴成蟜說完,其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趙國君臣也是受益匪淺的模樣。

    這一場宴席在賓主盡歡中落下帷幕。

    嬴成蟜出門的時候搖頭晃腦,一臉歡喜,問趙王丹:

    “趙王啊,甚時再召開王宴啊?”

    趙王丹打趣道:

    “秦使嫌寡人的飯菜不好,美人不雅,席位不舒服,何以問出這個問題呢?”

    秦國公子稍微愣神,立刻接道:

    “那本君不是教你們了嗎?下次再召開王宴就上銅管舞美人,吃炒菜,坐椅子嘛。”

    趙王哈哈大笑。

    “寡人準備完畢,怕秦使已不在趙國了啊。

    “秦使請看。”

    嬴成蟜順著趙王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老人微微欠身,以表敬意,正是秦國上卿李崇。

    嬴成蟜故作不知,疑道:

    “這人是誰啊?趙王指他做甚?”

    趙王丹微微愕然。

    “秦使不認識你秦國上卿?

    “這就是李崇啊,秦使此行不就是為了他而來嗎?”

    嬴成蟜先露出恍然之色,臉上好像在說“原來他就是李崇啊”。

    隨即很快隱去,帶著一絲淡淡恍然痕跡,一臉自然地說道:

    “本君當然記得,不過是考考趙王罷了。”

    趙王丹笑笑,也不點破。

    “原來如此。

    “人既然已接到,秦使接下來自然是回秦國了,哪裡還能參加寡人王宴呢。”

    嬴成蟜一臉不甘的模樣,眼珠轉了轉。

    身子湊近趙王丹,招手讓趙王丹俯身。

    趙王丹擺手,示意要阻止他“涉險”的群臣、宦官、宮女都不要多嘴。

    笑呵呵地彎腰,把耳朵送了過去。

    只聽得那少年音尖尖。

    “趙王啊,你把李崇再關一段時間,下次宴會之後你再放他,如何啊?”

    趙王丹嘴上,心上都在笑。

    [再如何神童,終究還是個童……貪玩啊。]

    “何必如此麻煩,秦使自留在趙,讓李崇和其他人先回去便是。”

    “咦,趙王你也很聰明,和本君想到一起去了。”嬴成蟜欣喜道:“這叫英雄所見略同!就這麼定了!”

    趙王丹目送秦使離去,帶著上卿李崇。

    待其脫離自己視線,迴轉長樂宮,重坐上首位。

    趙國群臣沒有一個走的,各自歸位。

    趙王丹環顧群臣,先是笑了笑,拿起酒壺拉高。

    倒酒。

    酒成一線入銅樽,“嘩啦啦”的響聲在長樂宮中盪漾。

    他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緊閉嘴,猛的張開,發出“哈”的一聲重音。

    猛的一頓酒樽於案,“砰”的一聲悶響。

    “秦國七歲使者,要寡人的腦袋!”

    趙王丹重重點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哈哈大笑。

    “寡人還不能殺他,連發怒都不行,要笑著喝罰酒!

    “好笑,真是好笑!

    “你們覺得好不好笑?啊?!”

    群臣噤聲,長樂宮中,只聞趙王丹最後一個“啊”字咆哮音迴盪不已。

    這位王者呼哧呼哧地喘著大氣,最後一臉頹然,無力地擺著手。

    “寡人失態了。

    “這不怪你們,只怪寡人。

    “只怪寡人貪得無厭,非想要上黨郡,引發了長平之戰。

    “只怪寡人識人不明,讓趙括那豎子替了廉公,白白葬送了我趙國五十萬好兒郎。

    “今日你們也看見了,那小娃聰明是聰明,雖才僅僅七歲,與你我皆對答如流。但,其還是孩子心性,沒甚心機,稍一套話就盡數抖出。

    “晨間毛遂,駭得那孩子六神無主,失了靜氣。

    “可見,其敢對寡人不敬,完全倚仗秦國勢強。

    “呵,說實話,寡人還真有些喜歡上這小娃了,即便這小娃是秦人。”

    再拿起酒壺。

    “爾等記住,趙國在,今日這樽酒,是寡人飲。”

    再倒一樽酒。

    猛的潑在案前地面!

    “趙國不在,爾等連喝這樽酒的機會都沒有,散宴!”

    群臣看著破碎水珠,一地水漬,紛紛向趙王告禮,一一散去。

    宴席之上,除趙王丹外,只留下兩人。

    左首席,平陽君趙豹。

    右手席,上卿藺相如。

    宦官拿著木炭,要加到藺相如身後的火盆裡。

    距離火盆還有兩步時,藺相如睜開雙眸,長嘆道:

    “不用添炭了,省點吧。”

    趙王丹冷著臉看了宦官一眼。

    宦官微微低頭,走完剩下這兩步,將炭加入到了火盆中。

    趙王丹笑著和藺相如道:

    “趙國物產不豐。

    “可哪怕寡人沒有木炭,藺相也不會沒有。

    “他國土地豐裕。

    “但他們待藺相,絕對沒有寡人真心實意,不會將最好的給藺相。”

    藺相如聽出了這其中試探,敲打意味。

    強撐病體,感激頷首,表忠心道:

    “先王對相如有大恩,王上又對相如如此信任,相如願為趙國用盡最後一份心力。

    “只是前方戰事吃緊,老臣身暖心寒啊。”

    趙王丹撫掌而笑:

    “好,藺相不愧是我趙國肱股之臣。

    “文官而思慮武事,與那些著急回府玩美人的酒囊飯袋完全不同。

    “寡人眼下就有一件事請教藺相。

    “藺相說那秦國小兒入你府中,一直問藺相平原君的事,有意謀害平原君。

    “寡人想問,他是如何謀害的?

    “用毒,還是行刺,亦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