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鐵面無私(第3頁)
在徇私和秉公的選擇中,他卻沒有太多的遲疑,稱凌捭闔為罪臣,視從倚梅園地底挖出的東西,為髒物。
聽到兄長這般定論父親,凌照水驚愕得抬了眸。
鴉睫輕顫,滿含疑問。
這些年,她與兄長凌灑金時常在一起品酒話家常,卻鮮少談及父親。
許是因為親疏有別,許是因為重責難卻,父親凌捭闔似乎成了兄妹間刻意迴避的話題。
凌照水其實不知道,身為人子,凌灑金心裡是怎樣肖想父親凌捭闔的。
兄長默默承受著父親帶給他的影響,卻從開口不評價父親的行為。
直到今日,時勢所逼,凌照水才知道,
兄長早已如同硃筆定論般認同了:
內務府總管凌捭闔他,貪贓枉法,罪大惡極。
凌照水不會在意他人眼中的父親凌捭闔是什麼樣子的,甚至可以輕鬆地在旁人面前調笑自己是罪臣的女兒,可她在意兄長凌灑金是怎麼想的。
凌灑金分神的功夫,肅王尚且沒說什麼,妹妹凌照水卻站到了自己面前,她審視的澄澈的眼神正望著他:
“兄長,你相信父親是個罪臣嗎?”
這是事發七年後,兄妹倆頭一次探討這個問題。
也是,於人前,凌照水頭一次提出她心裡長久的可怕的質疑。
凌灑金愣住了。
凌捭闔高官顯貴也好,貪贓枉法也好,於凌灑金而言只是被蓋棺定論的結果。
父親是父親,他是他。
父親凌捭闔於凌灑金而言,是羈絆,是牽連,但從來不是他的信仰。
凌捭闔是高官,凌灑金便仰視他滿面的風光。
凌捭闔是罪臣,凌灑金便接納他是一個罪臣。
他從未想過這樣一個問題,於是想也不想便嚴厲制止了妹妹:
“大理寺斷案,證據確鑿,豈容分辨。”
他可以站在大雍朝官的立場上,鐵面無私,卻因為妹妹凌照水眼底的灰暗惻隱浮沉、於心難安。
凌照水垂眸,眼底閃過一絲失望與自嘲。
果然,她的猜測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不要說旁人,便連一脈相承的兄長凌灑金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