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權臣
暗無天日的大理寺獄,四處充斥著腐敗的味道。
在這裡呆上一刻,人會從內而外變得沮喪,悲觀,喪失鬥志。
凌姑娘出現在這裡,於關押在此的重犯而言,無疑是一道久違的光亮。
她一身白衣,聖潔無暇,如同一縷陽光照進囚犯們的心裡。
鄧筵茆作為一名武藝高強的重犯,在這裡享受到了他應有的尊重:
八根粗壯的鐵鏈將其嚴密控制,令其無法輕易地動彈。
他的每個動作都跟慣了鉛那般艱難,但縱使如此,當他看到凌照水時,他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朝他探去。
在那個瞬間,在與鄧筵茆眼神交匯的電光火石間,凌照水心生一絲不忍:
他那樣年輕,他曾也是那樣朝氣蓬勃、彬彬有禮的青蔥少年。
可惜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輸。
曾幾何時,他們也曾有過相談甚歡的時候,可眼下他們的交談便只剩:
“凌姑娘,你對鄧某可曾有過喜歡與在意?”
“鄧二公子,時至今日,你還是不願將幕後主謀供出嗎?”
“便連一星半點也沒有嗎?”
“鄧公子若能將主犯供出,照水可以代為陳情。”
“你當初對鄧某說過的那些話,難道沒有一句是出於真心嗎?”
“照水真心勸鄧公子認清眼下的形勢,切莫以身試法,執迷不悟。”
......
話不投機,雙雙死心。
就在凌照水轉身欲走之際,鄧筵茆突然脫口而出道:
“照水,你以為他肅王武瑛玖便是什麼清白人物嗎?”
“但凡在京都城這塊淤泥裡淌過的人,就絕無可能是什麼白蓮。”
“他肅王武瑛玖手上沾過的血,比我鄧筵茆多得多。”
凌照水停下來,凝視鄧筵茆凝視她的眼睛,良久:
“鄧筵茆,你究竟想說什麼?”
很多愛意,愛著的人未必有旁觀者看得分明。
鄧筵茆如今已然看清,凌照水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冷漠,說出的話與大理寺提審自己的官員別無二致,她來見自己最後一面儼然是出於公事公辦的無奈,亦或是道德使然的無法推卻。
她規勸著自己,眼裡卻無一絲迫切。
可當他提及肅王殿下一句不好,她原本淡然的小鹿眼一下子變亮了,精神抖擻彷彿一名隨時準備戰鬥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