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故人(第3頁)
他撇下家國重任,不顧一切追來,竟只求與她一道追一場落日。
她當然不信,四野無人,易生狼子心。
她於是緊了緊身上的衣物,盤算著等一會他若是獸性大發,她應該朝哪個方向奔跑。
他看了她一眼,苦笑道:
“你想什麼啊?我還在孝期。”
他說著舉目望向遠處,手卻在不停地磋磨她冰涼徹骨的一雙手,想要將自己身體熾熱的溫度傳給她,捂了一會,卻始終也捂不熱她,不由問道:
“怎麼這般涼,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般涼。”
他一度認為,她就是一塊捂不熱的冰塊,從裡到外。
凌照水是被凌捭闔罪案推著長大的,當她走出凌府倚梅園,進入到公眾的視野時,她的頭上便頂著一團揮之不去的陰雲:罪臣之女。
因為這個緣故,凌姑娘很少對旁人提起自己成長的過往,因為那樣,免不了便要提起凌捭闔。
大雍新帝繼位後,著令大理寺為凌捭闔平反,追封其為楚安侯,幾乎是一天一道聖喻催著禮部,讓大理寺少卿凌灑金世襲侯爵之位。
受爵時,大理寺少卿思及亡父,有些難掩的激動,被榮安縣主潑了盆冷水:
“你當這侯爵之位,是給你的嗎?”
既捧了岳丈,將來還能便宜兒子。
更重要的是,此事昭告天下後,哄得媳婦開懷,同新君說起了一些兒時的笑話:
“我是天生的寒疾,父親說,這病根源於母體,治不好的。”
梅香食花飲露傷了身子,也難怪她的孩子從出身便自帶了寒疾。
“聽說我出生的時候,有個醫士說我活不過十六歲。”
“被我父親趕跑了。”
“父親便是天底下最好的醫士,他說區區寒疾算什麼,只要好好調養,我定然能長命百歲。”
“你看,我這都二十好幾了,除了體溫比常人寒涼一些,一切與常人無異。”
說起往事,凌姑娘輕鬆多了,絲毫沒有感知道新帝看向她的眼眸,變得意味深長:
“算起來,我也便是在那時,被太醫院一致斷言,活不過弱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