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惡魔角鬥場（19）
“請進。”
唐墨白熱情招待言無真進屋,言無真的表情依舊很臭：“先說好，如果你們沒有離開這裡的勝算，我是不會加入這個計劃的。”
“當然當然。”
因為有從言無真那裡贏過來的硬幣,唐墨白順利從原本的小破屋裡搬出來了，也順便帶了一件大型行李。
言無真踏入房間後，第一眼就看見了窩在角落裡的德維爾,挑了挑眉：“他怎麼在這裡？”
“額，我們的同伴,之類的？”
其實不確定,因為唐墨白並不能使喚德維爾，對方的日常刻板到像是刻進了什麼機器程序裡，去角鬥,買麵包,回來休息。
唯一的改變就是每一次麵包都會分唐墨白一半，也多虧這樣唐墨白不用去食堂吃難吃的史萊姆套餐了，不過晚上一起抱著睡覺的時候他總有種這是過夜費的奇妙錯覺。
不過也許是相處時間長了,唐墨白搬家的時候沒忍住把德維爾也帶上了,反正左右這個房間住兩個人也綽綽有餘。
對此言無真也沒有說什麼，看他若有所思的神色，或許以為唐墨白用了什麼手段把德維爾也收服了。
德維爾算是角鬥場釘子戶了,瘋雖然瘋,卻是貨真價實的百戰百勝,言無真作弊換來的戰績都不如他，有這樣一個人物加入他自然不會囉嗦,還把計劃成功幾率往上提高一個臺階。
不過這裡為什麼只有一張床？
言無真掃了一眼房間裡唯一的床鋪,但也沒多問,盤腿坐下罷,你想問什麼？”
“噢噢等下我想想。”唐墨白裝模作樣回憶片刻，“嗯……首先是我個人的問題，我們這個復活賽的賽場不是失樂園內部，而是在一處獨立世界裡，對嗎？”
言無真聞言詫異地看了一眼唐墨白，不是因為這個問題有多高明，恰好相反，這在飢餓地獄裡並非秘密：“對，所有的復活賽場地都是在其他世界進行，ta連這個都不告訴你嗎？”
“咳咳，ta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線的……”唐墨白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其實是唐墨白已經和現實裡專家團對好了在外設定，國家決定認領下神秘公會的身份，但這樣的話唐墨白的一些常識缺乏就有點奇怪，所以設定為唐墨白只是一步閒棋，並不太受重視。
當然，嘴上肯定不會承認是公會的，只是大佬和小廢物的關係罷了，愛信不信！
果然，看見言無真的臉色稍有變化，唐墨白又補充道：“但是ta還是很關心我的，嗯，只是暫時忙而已，忙過這陣子就好了。”
言無真臉上已經出現了冷笑，好熟悉的渣男話術，看樣子他最初預計的沒有錯，只是出現點偏差，他沒想到唐墨白都這樣了還願意為ta說話。
但關他什麼事，人家你情我願，他只要在最後唐墨白被拋棄時上前冷嘲熱諷、落井下石就好了。
“你應該知道我們大部分前線惡魔在失樂園領取到的任務吧。”雖然不耐煩做這種科普工作，但言無真還是耐下性子道。
“嗯……探索異世界之類的？”唐墨白試探性問，這個他知道得還真不多，畢竟他只經過了一次新人副本，就像是實習生一樣根本不上一線幹活，只負責端茶送水等微不足道的小任務，就這還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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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進入末日世界裡領取失樂園佈置的任務，進行探索，不過說是探索，大部分任務都可以概括為燒殺搶掠，畢竟你也知道原罪命途的德行，還有什麼比末日下的世界更合適實現慾望的舞臺呢？”
“‘惡魔’這個稱號不是說著玩的，我們就是降臨於亂世的惡魔，在不同世界行盡魔鬼之事，搶佔資源，掠奪知識和財富，誘惑末日下的人一起下地獄，只有你想到的，沒有我們做不到的。”
“這個世界也是如此，不過這裡不是末日正在進行時，而是已經完成時。”言無真抬起頭，指了指他們的頭頂，“角鬥場的那個血月其實也只是虛構的天象……因為外界已經沒有任何生物能夠生存了，是真正的廢墟之地，我們現在所在的高塔估計只是廢物利用改造而成的。”
“這個世界，已經毀滅了。”
唐墨白一時間怔愣著說不出話，半響才道：“是因為……大惡魔？”
“嗯……不，真正的原因不在於我們，怎麼說呢，我們就類似蒼蠅。”言無真面無表情，“被逐漸死去的巨人身上腐朽的味道吸引而蒼蠅是巨人死去的原因嗎？”
“這個世界確實曾經是鍊金術的原產地，不過現在已經化作歷史了，估計連鍊金所需要的原料都已經無法在這個大地上產出，現在失樂園內流傳的鍊金產品，都是得到鍊金傳承的惡魔在各個世界用尋找到的代替品生產的。”
唐墨白：“代替品？”
“就類似水銀和淼銀，就性質來說非常相似，但也有不同，水銀是鍊金術中不可缺少的一環，但是淼銀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代替作用，雖然需要經過好幾道工序加工就是了。”
水銀和淼銀？
唐墨白：“那乾脆用水銀不就好了？”
言無真：“說得簡單，水銀的主材料只有少數幾個世界產出，那幾個世界的原生勢力抵抗力度很強，目前流入失樂園的原材料並不多，基本上都已經被翠玉公會壟斷，流傳出來的少之又少。”
唐墨白還沒有什麼反應，正在收集情報的專家團有人立刻反應過來，猶如過電一樣腦後發麻，有人激動地站起來：“就是這個！”
現實裡，王遠志沉聲說：“冷靜點說。”
“是……”站起身的一名專家悻悻坐回位置上，把一腔靈感化作嘴上滔滔不絕，“雖然是常識，但不同世界，不同星球乃至於宇宙維度的不同構成，想當然會催生出截然不同的地質、礦產乃至於種群。”
“就像是世界上沒有一片相同的葉子，而不同的物質基礎也決定了全然不同的意識形態和走向，但是，我們根據目前的直播錄像找出了數個與藍星鍊金術知識中相似的符號，以及他們現在同樣提到的水銀，根據言無真的描述與藍星上的水銀應該也相差無幾。”
“這可能代表，藍星與這個世界的相似度或許很高，甚至說我們只是同一主幹，在某一處分叉點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如果是真的話，這個世界的鍊金術或許也可以在地球上應用！”
唐墨白在角鬥場拼死拼活的時候，外面的專家團當然也沒閒著，會在唐墨白處於絕對安全情況下去盯其他人的直播間收集情報，在其中一個同樣是走科技路線的世界裡，發現了一條地球上沒有人發現的物理學定律。
原本還在興奮疑似白撿著的時候，經過科學院鑑定，這條定律並不存在於地球上。
也就是說，基於這條定律的發明物，很可能來到地球上後就是一團廢鐵。
這個發現震醒了以為能靠異世界實現科技起飛的專家團，他們這才清醒地認識到異世界之間的差別有多大，就比如之前唐墨白上交的那個靈異世界的符咒，他們現在依然搞不明白這其中的能量是怎麼回事，更無法做到量產。
以及，他們這才明白為什麼失樂園要徵收物品的鑑定費，只有經過失樂園承認的物品才能在失樂園內部以及各個世界正常使用，甚至於唐墨白之前攜帶的槍能夠在這個世界正常起效果，簡直是走了狗屎運，正好碰見一個與藍星極為相似的世界。
這個發現，無疑讓鍊金術的價值進一步擴大。專家團現在早就人手一本鍊金術書籍，連夜試圖破譯高塔內符號的含義。
“王先生，儘快聯繫到唐墨白吧，讓他想辦法從這個世界弄到儘量多的鍊金術的知識，我有預感，既然這個世界是鍊金術的原產地，那麼鍊金術說不定已經融入了他們的生活中，哪怕已經被毀滅，應該也會留下痕跡。”
然而王遠志只是搖搖頭：“不著急。現在的第一要務，依然是活下去，除此以外一切可能干擾到他的任務都不要下達。”
“可是唐墨白現在已經暫時安全了。”
“他沒有脫離復活賽，就說不上安全。”王遠志說，“彆著急，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那人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時間真的有很多嗎？有關於失樂園、無限世界的爭議在高層一直沒有停止，而作為負責人，王遠志身上的責任和壓力應該是最重的。
這時，專家團裡另一個青年突然說：“其實這未必是兩個獨立互不干涉的目標。”
“這個世界是鍊金術的原產地，甚至於這個建築的很多處地方都發現了鍊金術相關的符號。那麼，作為整個惡魔角鬥場的場地，真的與復活賽規則毫不相干嗎？”
*
“好了，差不多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吧，也該告訴你，你到底有什麼把握通過復活賽？”
說到這個，唐墨白眼神有一瞬間的漂移：“嗯，這個……等晚上再說吧。”
？為什麼要等晚上？言無真露出了一瞬間的詫異，隨即突然意識到什麼，看了一眼直播間彈幕：“好吧。”
【？有什麼是不能告訴我們的？】
【桑心，被主播排擠了】
【復活賽的主播算是最沒有職業道德的主播了吧，差評！】
【笑得，畢竟我們既不會提供任何幫助，只會給他們添亂嘛】
【設賭局了設賭局了，這一次惡魔角鬥場復活賽會不會打破0突破率！】
【賭一個不能】
【跟】
【跟100積分】
【喂，你們都賭不能，這個賭局就開不起來了啊！】
【畢竟之前那麼還算有希望的穹都失敗了，這群廢物們可不是隻能在這裡沉淪到永遠了】
【也是，之前嚇死我了，真的差點以為他要成功。】
其實，唐墨白倒是沒想到這點，只是單純的……他也不知道怎麼突破復活賽。
所以說，拜託了啊！他的外置大腦！菜菜，國家撈撈！
在等待的時間反正也沒有事做，唐墨白糾纏著言無真詢問了更多有關於失樂園和飢餓地獄的情報，也算是儘可能為國家提供儘量多的信息。
言無真：“我從來都沒有讓人白嫖過那麼多情報。”
唐墨白小心翼翼：“那我應該說非常榮幸？”
“不，應該是如果之後你敢耍我，你就死定了。”言無真笑得一臉猙獰。
唐墨白：……
時間逐漸在一問一答中流逝，到了差不多直播間該關閉的時間，唐墨白抓緊時間把彈幕中專家團傳輸過來的情報牢牢記住。
直播間關閉，正在房間角落裡看書消磨時間的言無真也在這個時候抬起頭看向他，他身邊同樣放了一臺油燈，正好映照一個人的範圍。
嗯，是啊，這才是正確操作對吧？
言無真剛要開口問，這時他突然注意到原本一直安靜待在角落裡的德維爾動了，他若無旁人地走到唐墨白身後，從後面抱住了他。
言無真：……
他又看了一眼房間裡僅剩的一張床，看向唐墨白的眼神逐漸出現變化。
“忠誠？哈？”
“額，這其實是有原因的！真的，我們就單純出於省錢的目的才一起睡，你別誤會！”唐墨白連忙說。
“我沒誤會啊，不就是每天晚上抱在一起睡嗎，不就是搬家也要帶上舍友一起嗎，不就是在這個人情冷漠的角鬥場裡你能痛快把後背露給他嗎，”言無真微笑，“我當然相信你了。”
不啊，你一直在陰陽怪氣啊！
“我只是想著明天在你直播間提一提……”
“別啊——”唐墨白剛伸出爾康手，突然想起就算有什麼國家又不會棒打鴛鴦。
頓時，腰桿就挺直了起來。
“哼，你愛說就說唄，看ta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那麼自信？？
言無真深深地看了一眼唐墨白，懶得就這個問題掰扯：“好了，少扯淡，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的計劃了吧。”
“當然。”唐墨白淺淺呼出一口氣，然後彎下身從床底掏出了新的油燈，當然，同樣是唐墨白自己出資買的，因為德維爾從來不準備這個，但他畢竟臉皮還沒厚到能到無視身後一大團人，一直被抱著和言無真講述計劃的程度，所以提前準備好了第二個油燈。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德維爾就行動了。
唐墨白點燃了第二個油燈，然後艱難把自己撕下來，把油燈塞進他懷裡：“乖啊，先自己去睡吧。”
他照顧這類病人已經成習慣，下意識脫口而出哄孩子似的語氣，卻沒注意到言無真一下扭曲到驚悚的表情。
德維爾被塞了油燈，卻看起來並沒有多高興，反而整個呆在原地，像是震驚於自己被‘拋棄’，半響後，才慢騰騰又挪回了角落。
唐墨白這才轉頭回來看言無真，卻發現他的神色相當複雜：“怎麼了？”
“沒什麼，”言無真頓了下，說，“我承認，你還是有點本事的。”
和唐墨白這種新人不同，言無真可是相當瞭解德維爾的角鬥場的惡名，也近距離目睹過他在角鬥場上浴血奮戰的瘋狂，其他的不說，光是唐墨白這份敢用夾子音擼虎鬚的氣魄，不管他是想三心二意還是怎樣，言無真都敬佩他這份勇氣。
唐墨白：？
算了。
他堅強把話題拉回正道：
“你不覺得惡魔角鬥場所有規則中的第四條很奇怪？”
言無真回憶了一下那條規則內容。
4、擁有投票權利的有且只有在場的活人。
“這條規則又怎麼了？”
“這一條規則有兩個限定條件，在場，應該指的是角鬥場，以及活人。”唐墨白沉吟，“如果說有什麼可以做手腳的地方，我認為只可能在這兩點上。”
而且，從聽到這條規則開始，刁民的直覺就在腦海中隱隱提醒他，如果復活賽裡的‘主持人’（假如有的話）可能會在什麼地方做手腳的話，那沒有什麼比這條規則更合適了。
言無真詫異地看向唐墨白：“就這？你覺得迄今為止難道沒有人發現嗎？”
“我不覺得，但他們為什麼沒成功？”唐墨白不恥下問。
“其一，活人這一點，早就有人想到更簡單的解決辦法，既然只有活人能投票，那把除自己以外所有人都變成死人不就好了？”言無真說，“但問題是，每個人都知道，但要如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