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矢翊 作品

第 23 章 不能餓著她(第3頁)

 “不行啊!”鬱老太太大驚失色,

 “要是咱們去找族老,

 她就要砸了咱們家的房子,

 建房子也是要銀子的。”

 鬱老大:“……”

 鬱老大很快就想到其中的關竅,有些不可思議:“難道她回孃家做的事,村裡人都不知曉?”

 要是知道的話,光是流言就能逼得她不敢放肆。

 就算她不懼流言,里正和鄉老們也不允許她做出這種損害青石村聲譽的事,畢竟鄉下也是重視名聲的,要是村裡的名聲壞了,以後外村的姑娘哪裡敢嫁過來?本村的姑娘又如何嫁得出去?

 在他看來,鬱離真的很好解決,甚至不需要他們動手,也不知道為何家人任由她這般囂張。

 鬱老太太抱怨道:“你爹不讓咱們往外說,他說家醜什麼的不外揚。”

 要鬱老太太自己說,她肯定想將那不孝孫女在孃家做的惡事宣揚出去,讓大夥兒一口一個唾沫星子唾死她。

 可老頭子愛面子,不肯讓他們這麼幹,再加上鬱離的威脅,於是沒哪個敢往外說,導致如今村裡人都不知道鬱離在鬱家做的事。

 就算鬱離每天回孃家吃早飯,都是在村人在地裡忙碌時,沒多少人瞧見。

 鬱家隔壁鄰居馮家人倒是看到了,但馮家人不是多事的,加上覺得鬱離是個可憐的,他們更不會做什麼。

 而且鬱離是嫁在本村,離孃家近,就幾步路,出嫁的姑娘偶爾回孃家看望爹孃妹妹們,也沒人說什麼。

 鬱老大再次擰眉。

 他是讀書人,多少還帶點讀書人的清高,行事也是以讀書人的規矩來。

 這會兒,總算是覺得有些棘手。

 最後鬱老大道:“娘,這事我知道了,過段日子等我休假,我回去一趟罷。”

 有了他這話,鬱老太太和鬱老三便安心了。

 在他們看來,鬱老大是讀書人,懂的道理多,對付一個小丫頭片子十分容易。

 其實鬱老大並未將鬱離放在心上,也沒有意識到她現在有多恐怖。

 他對鬱離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往,是個沉默寡言的,和她娘柳氏一樣,只會埋頭幹活,在家裡當牛作馬,就算出嫁了,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如今不過是仗著有點力氣,就在孃家耍橫,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尚不足以讓他放在眼裡。

 得知兩人剛進城,還沒吃午飯,鬱老大便請了假,帶他們去街上的麵館吃了碗素面,然後帶他們回家放糧食。

 鬱老太太抱怨道:“老大,你媳婦咋不在?我們剛才過來都沒人開門,連口水都沒得喝。”

 “他們回岳父家了。”鬱老大解釋道,“下個月,岳父家的謙哥兒要娶媳婦,她帶琴娘和敬宗回去看看。”

 聞言,鬱老太太趕緊道:“這是應該的。”

 她的兩個孫子跟著陳秀才讀書,還指望他們將來能考上秀才,自然是希望兩家能夠更親熱,走動得更頻繁,這也是他們默許陳氏每個月都帶孩子來縣城住的原因。

 陳氏作為出嫁女,孃家侄子要娶媳婦,她回去看看是應該的。

 鬱老大又說:“等岳父家那邊忙完,我再讓陳氏帶琴娘他們回去。”

 鬱老太太自是點頭,渾然忘記前些天,她還在抱怨陳氏帶著小兒子、小女兒一直待在縣城不回去。

 既然是陳秀才家有事,那不回也沒什麼。

 **

 傅聞宵這一病就是好些天。

 反反覆覆地發熱,有時候溫度極高,好不容易壓下來,也是持續低燒。

 鬱離和周氏自然都沒休息好。

 兩人輪流守著,當然大多時候還是鬱離守著的多,為此她連著好幾天沒有出門,更沒有進山裡尋摸吃的,只好在家裡吃多一些。

 周氏也覺得她辛苦了,做飯時都往多了做,讓她多吃些,才有體力照顧病人。

 這日,大壯又送藥過來。

 周氏接過藥,感激地說:“大壯辛苦了,我們家剛煮好飯,要不要進來吃頓飯?”

 大壯趕緊道:“不用不用,我回家吃就好,家裡也做好飯。”

 周氏每次託他辦事,都會給報酬,並不是讓他白乾,哪裡好去人家家裡蹭飯。

 這年頭誰家都不容易,傅家就算小有積蓄,可養著這麼一個吞金獸,藥不停地吃,只怕錢也不剩多少了。

 其他人不知,大壯家裡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也有些為傅家擔心。

 送走大壯,周氏拿著藥去灶房。

 很快,灶房就瀰漫著濃郁的藥味兒。

 鬱離端著藥進房,就著從窗口傾洩而入的夕陽餘輝,看到床上蒼白脆弱的男人,白衣墨髮,眉目清雋雅緻,氣質琉璃清越,像一件易碎品。

 聽到動靜,他睜開眼,神色有片刻的惺忪,很快就清醒過來。

 “宵哥兒,喝藥了。”鬱離說道。

 看到那碗黑漆漆的藥,她臉上露出幾分同情之色。

 在鬱離看來,這世界的藥汁,就和末世裡那些變異的食物一樣,味道非常古怪,反正她是不愛吃的。

 傅聞宵居然將藥當飯一樣吃,每天還要喝三碗,怪可憐的。

 傅聞宵面不改色地接過藥碗,一口飲盡,然後接過她遞來的清水漱口,抬眸就見她一臉敬佩。

 她臉上的表情實在很好懂。

 鬱離忍不住問:“那個,不難喝嗎?”

 光是聞那味道就受不了,她曾經好奇地嘗過藥渣的味道,也證實那味道有多難吃,和末世的營養劑、壓縮糧有得一比。

 也不知道里面添了啥東西。

 “還好。”傅聞宵道。

 他的雲淡風清讓鬱離越發敬佩,暗忖他雖然是個病秧子,但這心性確實不俗,縱使在病中,仍是能泰然處之,沒有那些久病之人古怪的脾氣。

 鬱金曾經向她問過他的病情,擔心大姐夫哪天沒了,她姐要當寡婦。

 鬱金還和她說,以前村裡有一個老頭長年臥病在床,脾氣變得十分古怪,還愛打人罵人,他的子女們都不愛去伺候,卻因為孝道不能擱開,只能

 忍著,直到老頭去世,子女們不僅沒有傷心,反而鬆口氣。

 相比之下,傅聞宵的脾氣真的很好,人也挺好的。

 他也是久病在床,卻從來沒有遷怒於人,喝藥也爽快,還會體諒他人。-

 這兩天,傅聞宵的身體終於好了許多,白天時甚至還能坐在窗前看會兒書。

 屋子的箱籠裡有不少書,都是傅聞宵的書,基於禮貌,鬱離一直沒去翻過。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翻書,還有些稀奇,爾後想起,聽說他是個讀書人,只是身體不好,沒有去參加科舉。

 大慶朝的科舉制度非常完善,允許商戶之子參加科舉。

 這年頭的讀書人也多,就像鬱家,明明是莊戶人家,就有三個讀書人,只是這三個讀書人目前都沒有功名在身。

 鬱離好奇這個世界的字是什麼樣的,探頭看了一眼,發現上面的字居然是繁體字,她還是能看懂一些的。

 因她認真地辯認上面的字,停頓得久了一些,引來傅聞宵的側目。

 他問道:“你識字?”

 鬱離:“……不識。”

 原主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農家女,雖然家裡有三個讀書人,但鬱家沒想過讓女娃認字,鬱老大也不會去教女娃們認字。

 畢竟連三房的幾個男丁他都沒想過去教,只有大房的所有男孩都識字,由此可見鬱老大的私心。

 傅聞宵又問:“你想識字嗎?”

 “可以嗎?”

 鬱離當然想識字,就算是在末世後出生的人,也都是識字的,不識字連任務消息都看不懂,這怎麼行?在她看來,不管在哪個世界,武力值重要,識字也是必要的。

 “自是可以,你若是想識字,我可以教你。”

 傅聞宵對此很淡定,似乎她想識字是很正常的事,不會像鬱家人那樣,覺得女娃識字沒用,連教都不想教她們。

 就算是大房的鬱琴,有個秀才之女的娘,三個讀書人的父兄,也只是略識幾個字,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多的就沒了。

 鬱離對識字很積極,也不必去找書,指著他手裡的那本書上的幾個她不太確認的字,問這是什麼字。

 傅聞宵看她一眼,將它們一一讀出來。

 一個讀,一個認,很快鬱離就將那些自己不確定的字都認了一遍,記在心裡。

 正常人認字,都是從最簡單的開始,不會像她這樣,專挑一些難的,讓人一邊讀她一邊認。

 哪有人這樣跳著字問的。

 連假裝都不會。

 傅聞宵神色淡然,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只要她問,他就讀給她聽。

 在確認她記下不懂的字後,他慢悠悠地翻頁,繼續讓她認,他來讀。

 他的聲音清雅,有著成年男子特有的低沉醇厚,不疾不徐地讀來,讓人漸漸地沉迷,耳膜都酥了幾分。

 鬱離覺得這聲音真好聽,佐著這樣的聲音,她認起字來更快了。-

 周氏經過時,聽到房裡傳出來的聲音,不禁抿嘴笑起來。

 鬱離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