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拜師(第3頁)
看到鬱琴走得飛快,二房的人沉默了下,紛紛看向鬱離。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鬱琴是被她嚇走的。
鬱離伸筷子夾肉,朝他們說:“看我做什麼?吃飯啊!”
鬱金姐妹三個很聽她的話,繼續快樂地吃飯吃肉,完全沒在意鬱琴來了又走,以及她來這裡代表著什麼,甚至還高興不用將肉分出去。
倒也不是她們小氣,而是隻要想到以往逢年過節時,家裡殺雞殺豬,二房卻連塊肉都吃不上,只能啃煮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雞骨頭,心裡就不太得勁。
明明都是鬱家人,其他人都能吃,為啥就他們不能吃肉呢?
她們也想伸筷子夾肉的,但阿奶馬上就罵她們都是饞死鬼,好吃懶做,天天只想吃肉,哪裡有那麼多肉給她們吃。
明明那肉也是不少的……
鬱老二小聲地說:“離娘,要不……送點肉去給你阿爺阿奶他們吧?”
他知道這肉是鬱離帶回來的,在他心裡,鬱離是出嫁的女兒,回孃家就像是作客一般。是以她帶回來的東西,也不好隨隨便便給人,先前才沒有提出要往大房那邊送肉。
但現在鬱琴都過來了,是不是應該送點?
柳氏沒作聲。
她默默地吃著飯,雖然是雜糧飯,但這是乾的,吃著就香。
當然,這肉更香,是她的女兒帶回。
鬱離抬頭看他,心平氣和地說:“爹,你要是想送肉過去,下次你買了肉就送過去吧。”
鬱老二:“……”
雖然這是自己女兒,但鬱老二仍是莫名的心虛氣短。
最後他默默地低頭吃飯,也不再提送肉的事。
鬱金緊抿了嘴,將到嘴的笑意嚥下。
分家時,二房分到的田契和銀錢是她親自去拿的,畢竟她爹孃不敢面對暴怒的老太太,怕被她罵,所以便讓她去接了。
反正要是老太太敢罵她,她就和她姐告狀,於是老太太就再也不敢罵了。
拿到手後,鬱金沒將這些東西給他們,而是自己收著。
奇怪的是,他們居然也沒向她要,默許了由她收著。
如此,鬱老二夫妻就和沒分家前一樣,手裡仍是一文錢都沒有的,更不用說買肉什麼。只怕這輩子,鬱老太太都吃不到二兒子送過去的肉了。
鬱離轉頭對鬱金說:“既然已經分家,仍是住在一起不好,要不要另起房子?”
西屋實在太破了,不是久住之地。
鬱金道:“房子是要起的,不過現在咱們手裡沒錢,二十兩銀子頂不了什麼事,還是等以後我賺了錢再起吧。”想到剛才鬱琴過,“不過可以花點錢,在這邊砌一道牆,和那邊隔開,再在這裡開個門,以後咱們就走這門,這樣花的銀錢也不多。”
她指著棚子對過去的院牆說。
鬱離見她已經有主意,點了點頭,“行,就先這樣辦吧。”
省得以後二房吃點肉什麼的,那邊又有人過來討肉吃,實在煩。
鬱老二夫妻倆聽著長女和次女商量起房和砌牆的事,兩人說得很自然,似乎她們就是當家作主的。
兩人看著碗裡的雜糧飯和肉,最後仍是沒說什麼。-
另一邊,鬱琴沒討到肉,回去自然被鬱老太太罵了,嫌棄她沒用。
鬱琴心裡委屈,說道:“這肉是離娘拿回來的,阿奶要是想吃,您可以去找離娘要。”
鬱老太太:“……”
鬱老太太頓時生氣,指著她一頓罵,說她不敬長輩,居然敢頂嘴了。
鬱琴幾時被人這麼罵過,眼眶就紅了,倏地起身就跑回房裡,埋在被窩裡哭起來。
鬱老太太越發生氣,罵道:“我這當阿奶的,還說不得她?她是地主家的小姐不成,這脾氣也太大了,要是以後嫁人了,哪個當婆婆的能忍她這樣的小性子?不成不成,這性子得掰過來……”
陳氏怕她真給女兒掰性子,女兒到時得遭罪,趕緊道:“娘,琴娘只是一時間看不開,我去勸勸就好,她是敬您的,您別多想。”
她心裡也煩,明明老太太自己不敢得罪鬱離,吃不到肉,只能將氣撒在她女兒身上。
只是心裡明白歸明白,她也不能說出來,還得哄著。
不過幾天,陳氏已經心力交猝,想要帶孩子們去縣城了。
鬱老太太仍是不高興,嘴裡罵罵咧咧的。
特別是聞著空氣中那漸漸消散的肉香味兒,越發的難受,然後罵得更起勁。
三房那邊也在吃飯,原本聞著那肉香,吃得沒滋沒味的,正商量著明天要不要也去割點肉回來燉著吃,聽到鬱老太太的罵聲,頓時明白了。
這估計是沒討著肉吃呢。
三房的人心裡舒坦了,想著有鬱離鎮在二房,誰敢去討肉吃?
還不如自己去割點肉回來做,解解饞呢。
**
在鬱家吃過晚飯,鬱離幫著收拾了下屋子,方才離開。
回到傅家時,天已經黑了。
周氏點著油燈,坐在那裡繡桌屏,見她回來問道:“離娘回來啦,肚子餓嗎?要不要我給你做些吃的?”
出門前鬱離和她說過,今晚會在鬱家那邊吃飯,不過周氏還是擔心她餓著。
畢竟她的飯量大,怕她在孃家沒吃飽。
鬱離道:“娘,不用了,我吃飽了。”
她的三個妹妹都是可愛的,自從知道她飯量大後,同樣也擔心她沒吃飽。
如今分家了,她們可以當家作主,想怎麼做飯都可以,鬱金煮了一大鍋的雜糧飯,由著鬱離可著勁兒地吃,一點也不吝嗇。
所以今晚她還真是吃了個八分飽,完全沒餓著。
鬱離進堂屋倒水喝,喝完水後,她坐到周氏對面。
周氏不由看她。
“娘,我三妹想學刺繡,你能不能教她?”鬱離開門見山地問,“如果你願意,我讓她帶拜師禮過來,如果你不願意,我讓她去鎮上的繡坊學。”
鎮上的繡坊也有教女子刺繡的,只是需要走關係,而且還要交一筆銀子。
當然,教也只是教一些簡單的,畢竟繡娘都是靠這手藝活吃飯,擔心教出弟子餓死師父。
周氏只是一愣,然後有些好笑。
她知道鬱離的性子直,說話也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直來直往的,和這樣的人相處很舒服,但若是性子敏感些的,估計會覺得不好受。
周氏是個性子軟和的,同時也是個和善的,總喜歡將人往好的方面想,反而喜歡鬱離這樣的性格,不用她猜來猜去,和她相處很愉快。
“讓她過這世道姑娘家生存不易,有門手藝,也能多條活路……”
不知想到什麼,她面上露出傷感之色。
對於自己這門手藝活,周氏沒想過藏著掖著,如果有人想學,她也願意教。
其實她很願意教村裡的女孩子們繡花的,只是……
她心裡嘆氣,青石村很偏僻,遠離京城,這裡的生活寧靜而安逸,可她仍是不敢做出什麼引人注意的事。
鬱離靜靜地看著她,並不說話。
周氏很快就回神,朝她笑了笑,“你明天讓你妹妹過來罷。”
鬱離點頭,“謝謝娘。”
“謝啥啊。”周氏不在意,“教你妹妹我還是很樂意的,我見過你三妹的繡活,心思很巧,色澤搭配得很好,光是這點就證明她有學刺繡的天賦。”
她其實很看好鬱銀,只是以前她和鬱家沒啥關係,加上鬱家二房那樣的情況,也不好說什麼。
如今鬱銀想要和自己學刺繡,她肯定願意教。
還有鬱離這層關係,那更要教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
第二天,鬱離從縣城回不用,但鬱離和鬱銀都很堅持,覺得這禮是必須要給的。
為此鬱銀還將三房還給她的那二兩銀子給鬱離,讓她幫忙買拜師禮。
買禮物的銀子自然不用這麼多,只花了半貫的銀子,剩下的鬱離讓鬱銀收著,以後若是周氏有什麼事,讓她多注意。
這時代的人對師徒關係看得很重,可以說是半個兒女的關係。
鬱銀跟著周氏學刺繡,名義上算是周氏的徒弟。
得知鬱銀要跟周氏學刺繡,二房的人自然是高興的,就連鬱老二、柳氏也難免喜形於色。
這可是手藝活,不說可以賺錢,甚至將來相看人家時,有這門手藝,選擇餘地寬一些,嫁人後,夫家也會高看一眼。-
在鬱銀跟著周氏學刺繡時,周氏的桌屏終於繡好了。
不僅是她的桌屏,傅聞宵的書也抄好了。
如今鬱離在縣城幹活,每天都要來回,周氏便將自己做好的桌屏交給她,讓她幫忙帶去繡莊賣掉。
這桌屏她繡了半個月,用的心思極多。
主要也是因為這半個月來,傅聞宵的身體沒出什麼事,不用她操心,又有鬱離幫著幹家務,家裡有什麼事,她都能搭把手。
周氏越發的輕省,便多花一些時間來繡桌屏,同時也想多賺點錢,家裡不能只靠鬱離掙錢,擔心她累著。
晚上,傅聞宵將自己抄好的書冊遞給她,讓她明天帶去縣城的書齋。
鬱離用布將書包起來,和周氏的桌屏一起放到揹簍裡。
她對傅聞宵抄書能賺多少錢並不抱希望,想著也是他拖著病體抄的,不管賺多少錢,都要鼓勵他一番。
總比鬱家那三個讀書人、從來沒想過抄書賺錢為家裡分擔要好。
以前鬱老大讀書那會兒,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沒往家裡拿回來過一文錢。
後來屢次童生不中,終於死心,去縣城的米鋪當賬房,方才有銀子拿回家。
翌日干完活後,鬱離先去錦華繡莊。
鬱離進門時,錦華繡莊的店夥計看到她,雙眼就瞪得老大。
他還記得上次鬱離在繡莊打人的一幕,記憶深刻,以至於再見到她時,不免有些畏懼。
這姑娘打人好生威風啊,看當時被打的小子,那臉都腫成饅頭了,得多疼啊。
不過也是那小子先挑事的,被打也是活該,就算去報官,也是他沒理。
當然被打一巴掌就告官這種事很少見,畢竟這年頭的百姓很少敢與官府打交道,不到非不得已,很少會去告官。
店夥計將鬱離迎進去,得知她是來賣繡活的,趕緊將她交給掌櫃。
掌櫃倒是心態平和,見她就道:“姑娘怎麼來了?是你婆婆繡好桌屏了嗎?”
比起鬱離打人,他更記得鬱離的婆婆周氏的刺繡手藝很好,等著周氏繡的桌屏。
鬱離將桌屏從揹簍裡取出來,讓掌櫃查看。
掌櫃看過後,十分滿意,說道:“這桌屏我開六兩銀子,你婆婆以後若是有空,讓她可以多繡一些。”
他也是有些眼力的,這樣技藝精湛的刺繡技術,越看越覺得像京城那邊的手法,不太像這邊的,心裡不禁琢磨著,不知這姑娘的婆婆以前是不是去過京城,和那裡的繡娘們學的。
鬱離沒想到比預期中的五兩還多一兩,難免詫異地看他。
掌櫃笑道:“這桌屏繡得很好,這個價格是應該的。”
這樣的桌屏,放到府城那邊賣,能賣出二三十兩的價格,可是翻了好幾倍。當然,這樣的話就不必和她說,不然這姑娘要是知曉,不願意來賣桌屏可就不好了。
鬱離拿到六兩銀子,然後又買了些料子和繡線。
掌櫃很大方地只收進貨價,甚至還免費送她不少布頭,這布頭對窮苦人家來說也是好東西,一般也是要花銀子買的,現下掌櫃是當添頭送她了。
離開繡莊後,鬱離轉去縣城的書齋。
縣城有好幾個書齋,她要去的一家書齋名叫“進賢書齋”,這名字光看著就大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