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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刺客

 第216章 刺客

 長劍太利,姚知章的手毫無阻礙的拍過去。

 他先愣了一下,隨後劇痛才從手掌傳來,讓他大大慘叫一聲。

 “啊——你在做什麼!!”

 姚知章痛苦的捂著斷了手指的手,怒目瞪著謝淵:

 “你敢傷我?你竟敢和金陵姚氏作對!我要讓你……年輕人,我勸你還是好好冷靜一下,想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看著謝淵不動聲色的表情,心中猛地一跳,一下強忍著發怒的心思,自己冷靜了下來,並且想要讓這兩人也冷靜。

 最難搞的就是這些愣頭青,氣性上來了什麼後果也顧不了,和他們鬥氣殊為不智……特別是這些小地方的武者,沒什麼見識,根本不懂何為世家。

 姚知章自覺身份尊貴,和這些平民百姓不同,卻也要耐著性子哄二人,實在是心下委屈。

 他面上和聲勸解,心裡面恨得牙癢癢,想著等脫出此局,一定要稟報本家、讓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得罪了世家,絕不能輕饒。

 謝淵不用看也知道姚知章心裡在想什麼,道:

 “你真以為你這個姚姓能嚇得住誰?”

 姚知章面色陰晴不定:

 “石淵小兄弟,你聽我說,姚家……”

 “不用多說,姚家我知道,那姚天川我還教訓過。別說你只是一個分家,就是本家金陵姚,敢做這些事,今天也逃不過我手中劍。”

 謝淵不再多說,劍指姚知章。

 姚天川,本家年輕一代最負盛名的天才?

 他還能與姚天川對陣,還說什麼教訓……怎麼可能?

 但姚知章見謝淵表情不似吹牛,一點寒光直直指著自己,釋放著毫不遮掩的殺氣,心裡微微沉了下去。

 他面色逐漸變得慘白,哆嗦著嘴唇道:

 “你、你到底是誰?怎麼能不怕金陵姚家?不可能!

 “別、有事好好商量!我是世家中人,家族願意重金贖我一命!你還是按規矩辦事為好!不然後果自負!

 “你到底是誰!敢不敢報出姓名!誰家子弟如此大膽!”

 謝淵長劍一頓,淡淡道:

 “那就讓你死個明白。殺你的,雲照小石村謝淵。而旁邊這位……呵,你不是知道她的名字麼?她叫司徒琴。

 “你下去之後,儘可託夢讓你的姚家來找我二人算賬,可千萬別忘了。”

 “!”

 姚知章一聽,眼睛陡然睜大,面無血色,再無一點僥倖之心。

 怎麼竟是這兩個人?

 他自然知道他們是誰,一個是那當著蘇行面殺官的狂徒,雲州為官的無人不知;

 而另一個更就是世家大敵、平西王的遺女,自己昨天還說要拿下她……

 姚知章突然無比後悔,要是自己不是世家身份就好了,是不是還有機會活命?

 但下一刻,他已經無法思索這個問題的答案。

 謝淵長劍斬下,直接砍下他的頭顱,鮮血噴濺而出,將樑柱染紅。

 看著姚知章身首異處,死得不能再死,謝淵卻仍然不怎麼解氣,只恨不能殺他兩遍。

 他長劍一甩,將血珠甩落,收劍入鞘,嘆道:

 “惡人死得太輕易,讓人不爽利。”

 司徒琴搖頭道:

 “姚知章只是個小嘍囉,他們後面站著的,才是真正的惡。”

 世家之惡,她感受自然比謝淵深得多。那不只是立場的不同,而是這些年來她見得太多。

 外面隱隱約約有大批衙役靠近的動靜,兩人不以為意,迅速的在書房搜了一遭,然而看到火盆裡的紙屑,最終如同他們預料的那樣,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被付之一炬。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嘆了一聲。

 想到這些世家子的作惡多端,想到那神秘強大的錢先生無情示威,謝淵面色沉凝。

 他陡然揮劍,蘸起姚知章的血,筆走龍蛇。

 嘭的一聲,衙役將門撞開,卻發現書房裡空空如也——

 除了姚知章斷頭的屍體,以及一行龍飛鳳舞的血色大字:

 “小石村謝淵,殺金陵姚知章於此。”

 ……

 夕陽下的烏河波光粼粼,如同鋪滿一片碎金,燦爛無比。

 謝淵和司徒琴攜手沿著烏河漫步,看著這美麗的河景,想到的卻是不知底下多少沉骨,心下皆有些鬱郁。

 謝淵嘆了口氣:

 “什麼都沒救到,什麼都沒查到,連線索都全部斷了……”

 從農莊到姚知章再到船幫,所有相關的地方要麼是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要麼就是被人提前處理,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世家做事的反應之迅疾,讓謝淵首次領教。

 司徒琴聽著他懊惱的語氣,柔聲安慰道:

 “謝鏢頭,不要這樣想。至少咱們把烏河數年來人口走失的源頭都查清,還他們以後一個青天。”

 謝淵面色沉重的點點頭,還是有些許懊惱:

 “但我若處理的更好,也許會少死無辜的人。”

 司徒琴面色變得嚴肅,轉過身子,看著謝淵:

 “謝鏢頭,我感覺你還沒明白。

 “這件事背後站著的,至少是金陵姚和邕陽錢兩大世家。

 “我雖然憎惡他們,但也要承認,世家做事,哪怕只是在千里之外布棋,也絕不會是小打小鬧。

 “兩家在烏河合作,我想不只是做做販賣人口的生意,那太小覷了他們。

 “這事背後一定另有隱情,那錢先生能逃過我們合力追殺,絕對是錢家的精英子弟。

 “而在這樣的佈置下,我們快刀斬亂麻,將這裡魔氛掃清,而且摸到了他們的尾巴,確認了就是這兩家,已經是極大的成功了。

 “要不是你的秘法能力,要不是我們動作極快,要不是你機敏過人,恐怕我們連真正跟錢先生照面的機會都沒有,而農莊就會人去樓空,到時候我們依然一無所知。

 “謝鏢頭,雖然你天賦異稟,畢竟才剛剛起步,能在這個境界挫敗世家圖謀,足以自傲,但也要十分小心——我可以用我的親身經歷證明,世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千萬千萬勿要小覷了他們。”

 “至於無辜之人的犧牲……”

 司徒琴沉默一下,淡淡道:

 “對付這樣的龐然大物,誰都有可能犧牲。可能是你,可能是我,也可能是波及到的無辜路人。即便是我父親,該犧牲時一樣會犧牲。”

 謝淵聽她這樣說,手掌稍稍收緊,握住她的柔荑,吐了口氣道:

 “好吧,是我太貪心了,你說的有理。”

 謝淵的確因為自己的天賦和司徒琴的原因,對世家有天然的立場,也有些小覷。

 畢竟號稱姚家麒麟兒的姚天川,也是他手下敗將,被他碎了劍心。

 但姚天川再天才,也只是姚家的一個年輕弟子而已,並不能代表姚家真正的實力;而半殘的姚家,儼然已是世家中倒數,更代表不了其他幾大世家的真實水平。

 謝淵現今身處如日中天的雲山劍宗,自身和夥伴司徒琴都是絕世天資,就想要與世家為敵。劍宗到底多麼強大,他最為了解。從輪流來上課的宗師以及隨處可見的劍道英才同門上,謝淵便知這是毫無疑問的頂尖宗門。

 然而他幾乎忘了,即使是雲山劍宗,實力底蘊卻也不見得是世家的敵手。

 現在得司徒琴肅然點醒,謝淵也丟了浮躁之心,端端正正的打量起這些龐然大物來。

 若說之前只是因為司徒琴以及處處流傳的故事,對這雄踞中原千年不倒的幾大世家天然不喜之外,現下他是真的和其中至少兩家對上了。

 想必謝淵這個名字,會被呈上那些老爺們的書桌。

 很危險。

 但張山不怕。

 其實是怕也沒用,做便做了,再來一次,謝淵也會同樣選擇。

 路遇不平,行有餘力,謝淵無法置之不理。畏威而袖手,非是他所為。

 司徒琴見謝淵神色清明,露出認真之色,也微微露出笑意。

 她知道謝鏢頭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不需要多說。

 這兩日烏河風波,謝淵雖然常常主動來問,司徒琴幾乎沒發表太多自己的意見。

 不是她沒有主見,而是謝淵許多決定,就真跟她不謀而合。無論是路見不平,還是除兇屠惡,亦或潛入打探,兩人甚少分歧,即使司徒琴也又覺驚異,又覺雀躍。

 兩人本就合拍,若非如此,也不會初見投緣,直到如今。

 司徒琴看著謝淵,臉上露出柔情,忽而甜甜一笑,舉起一拳,朝著謝淵可愛的揮了揮:

 “謝鏢頭,姚家死錢家逃,今天是我們的勝利,打起精神來呀!”

 少女背對夕陽下閃亮的烏河,任金輝投射在她的嬌軀上,連發絲都映出柔和的光。

 謝淵看著河邊的絕色佳人為自己加油打氣,這一幕已成了一副板畫,以他的心做畫板,牢牢刻印。

 他露出微笑,正要說話,忽然眼睛微微睜了睜。

 一道淡淡的影子無聲無息的從烏河中鑽出,手上迅疾無比的朝著司徒琴後心遞出一把短劍。

 謝淵的眼睛清晰無誤的倒映著司徒琴與她背後破水而出的影子,他看清了一切動作,每一個步驟,彷彿時間都放緩了。然而他的手只是微微抬了抬,那把劍就已經到了司徒琴的身上。

 司徒琴似乎也察覺了什麼,微微回頭,然而已經來不及。

 謝淵看得清,看到了一切,卻阻止不了。這一切實在太快,快得超過人的反應。

 影子手上的短劍刺到了司徒琴的後心,而後微微停頓一下。

 一陣劇烈的強光從劍與司徒琴的衣服之間爆發,司徒琴猛地前撲,被謝淵穩穩接住,攬入懷中。

 咔嚓兩聲,司徒琴手上的指環,直接碎了兩個,碎片掉到地上,失去了光澤。

 那影子見沒有得手,身形一晃,眨眼就追到司徒琴背後,就要再刺。

 一把長劍驟然探出,將影子罩入一片雲霧之中。謝淵剛看到影子就開始動,此時已經等候多時。

 影子眼前一花,見面前如同雲遮霧罩,讓他也迷眼一瞬,似乎頓了一頓。

 不過下一刻,他短劍一揮,將面前一切雲霧全部劈散,與藏於其中的利劍對了一記。

 謝淵如遭雷亟,感覺手中彷彿遭了千鈞力,長劍瞬間盪開,露出空門。

 影子短劍接著一閃,卻沒管謝淵的破綻,而是直接朝著旁邊的司徒琴繼續刺去。

 司徒琴面色凝重,腳步一蹬,身形爆退,拿出全部實力,險之又險的避過這一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