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軍區的春節不算熱鬧。

沈越每天仍然早早的就要出門,晚上披星戴月的趕回來。

謝嬌嬌發現,他好像越來越忙了。

特別是臨近上一世事發的那幾天,她幾乎見不到他的人。

她每天閒著沒事,就在樓下逗逗軍嫂的小孩,再和嫂子們閒聊幾句,才算是能壓制住心裡那點不可言說的焦躁不安。

這一世,她已經提前告知了沈越,他也早早的做出了應對。

按理說,問題應該不大。

但事情還沒過去,就像是頭上始終懸著一把鍘刀,要落不落的,無法安心。

這一晚,謝嬌嬌又沒等回來沈越。

睜開眼。

謝嬌嬌看見了頭頂明亮的白熾燈,晃得她眼睛生疼。

“阿越,什麼時候換燈了?”

她坐好,才發現這裡是在一間獨立辦公室裡,面前是她熟悉的辦公桌,這個畫面很熟悉,但腦子好像是被糊住了,她沒有動作,只是看著門口方向,想著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忽然。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穿著一身大品牌、打扮的光鮮亮麗的楚宇走了進來,他腳上穿著一雙定製皮鞋,皮鞋亮的反光,在地板上發出了輕微的走路聲。

楚宇自己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深情款款的說。

“嬌嬌,你能不能在再給我打一筆款?我想買一條寶石項鍊送給沈氏老闆,爭取再去聯繫聯繫沈氏的老闆,看看能不能打好關係,如果能成,也能為了你的公司鋪路,你說是不是?”

看見他,謝嬌嬌打心底的厭惡。

她想趕人,但她不受控制的聽見自己冷聲說:“上個星期剛給你轉了一筆,花了不少錢出去,你什麼也沒辦成,楚宇,那些錢你到底是用在人脈關係上了,還是用在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上了?”

“你誤會我?嬌嬌,你可以誤會任何人,但是你不能誤會我,我對你的真心天地可鑑,我要是在外面有人,我就天打雷劈!”

發完誓,楚宇又換上了那一副低迷失落的神情,連聲音裡都是遺憾失望。

“那沈氏的老闆是個女人,我試了好多辦法也沒打通關係,我聽說,這女人好像是前幾年死了哥哥,家族企業都在她手上,本來我想著,憑藉沈氏的能力,要是能得到助力,你的公司如虎添翼,以後更能順遂很多。”

“但是我試了好幾次,她不僅一點好臉色都不給,還罵我是個只會靠女人的廢物,但即便如此,為了你的商貿公司我也想再努力努力,嬌嬌,我不在乎外面的人怎麼罵我,我只希望你不要誤解我。”

他來之前明顯是準備好了的,說辭一套一套,連表情都裝的跟真的一樣。

謝嬌嬌臉色發青。

她想動動拳腳,但行為有些不受控制,只是冷著臉說:“我的公司我自己會努力,不需要你想辦法,更不需要去借沈氏的力,既然別人不願,你也不要再去打擾,還有,我沒錢再給你。”

一聽她不給錢,楚宇臉色變了又變。

但最後,他還是忍了下來,沒敢翻臉。

“嬌嬌,既然你不願意要沈氏的助力,那我就不瞎操心了,我也只是希望你事業順利,你不要誤會我,你先忙,我就走了,我今天讓媽做了你愛喝的鯽魚湯,晚上下班記得早點回家。”

空手而歸的楚宇一轉過身,臉就立馬黑下去了。

謝嬌嬌坐在椅子上,腦筋發痛。

她直來直去,向來不喜這種彎彎繞繞。

但楚宇從來不會直著來。

外面辦公區的員工們鴉雀無聲。

都在往辦公室裡窺探。

但沒人來觸黴頭。

過了好一陣,秘書端著一杯咖啡,另外一手還拿著近日新聞報紙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她面前。

“謝總,請喝咖啡,這是今天的報紙。”

謝嬌嬌應了一聲。

她先是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手,順手拿起了手旁邊的報紙,報紙中間的頭條新聞是,在我國西北部,發生了一起重大事件,傷亡慘重。

大概掃了一眼時間線,五年前。

她還以為是秘書拿錯了報紙,但又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這件事是壓了五年才被公佈出來。

走馬觀花的掃了一眼內容,然後她看見了下面幾張印刷的黑白色的照片。

看見最矚目的那張意氣風發的臉,她輕嘆一聲:“這麼年輕就為國捐了軀,真是可惜。”

這話剛說完,謝嬌嬌臉色瞬間一白。

不對。

她經歷過這個畫面。

如果沒記錯,等下秘書就該走進來,讓她出去見客人了,她就會隨手把報紙丟在一邊,然後再也沒看見過。

這個念頭剛浮現出來的時候,秘書敲響了辦公室的門,然後站在門邊看她,客客氣氣的說:“謝總,劉氏珠寶的負責人已經到了。”

就這一句話,謝嬌嬌頭頂發麻,身上一層雞皮疙瘩冒了起來。

她沒回答,只是迫切的又拿起報紙,看著上面熟悉而又一點印象都沒有照片,急急的盯著那張微微帶著笑意的年輕面孔。

他是誰?

他到底是誰?

她明明覺得他很熟悉,但是一點也不記得。

“謝總,劉氏珠寶的負責人已經到了,在外面等您,您該出去了。”秘書又催了一遍。

“你閉嘴!”

秘書的聲音像個魔咒,讓她下意識的邁腿想要往外面去,但謝嬌嬌硬是壓制住了這股慾望。

她沒抬頭,沒往外看。

她緊緊地盯著報紙,眼睛充斥的發紅,手指指著報紙上的字,一個字一個字的往下看。

這一次,之前走馬觀花大致看過一眼的報紙內容,一行一行的字跡清楚的躍然於眼前。

事情的起因,經過,以及慘痛的結果。

一字沒落的鑽進了她眼裡。

終於,謝嬌嬌看見了其中一行無比顯眼的字。

沈越,犧牲於二零零二年二月二十號。

沈越!

他是沈越!

她都想起來了!

“阿越!阿越!”

謝嬌嬌心口發慌,眼眶通紅的猛然坐起身,聲音裡滿是惶恐。

原來,剛剛只是夢。

身邊有人坐下來,寬厚溫熱的掌心拍了拍她的後背。

“別怕,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