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談妥

 周旭光看著坐在對面的年輕人，眼睛裡充滿了欣賞的光芒。
　　“哎，這人吶，有時候真的是不得不服老。”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就拿你剛剛所說的認知來講，這幾年來，我雖然因為廠裡的事情，也算是略有所感，但卻一直覺得隔了一層，就是放不下一口心氣。　　如今聽你這麼一說，才算是恍然大悟。”　　“周老師您言重了，”王皓連忙擺了擺手，“若是沒有這股子心氣，只怕您也拿不到這麼多的獎狀了。”　　“商業電影固然是時代發展的必然，但這藝術電影也不可或缺，只是人的精力註定有限，做事情最怕的是這也想要，那也想要，結果兩頭都不討好。”　　“你的認知倒是夠清晰，”周旭光看著他笑了笑。　　“所以說電影行業的未來是屬於你們的啊，像和我同輩的毅謀他們那些人，骨子裡其實就還是原來的那一套老觀念。　　如今他們也想要追求商業化，觀念卻又不改變過來，未來只怕是晚節不保咯。”　　王皓在心裡為周旭光的先見之明點了個贊，嘴上卻是圓場道：“不至於，不至於，張導他們還是有實力在身上的，我們這些晚輩還得多多向他們學習。”　　“好啦，不說這些了，你的來意我也已經清楚了，想要將這個項目掛靠在我們青影廠，這沒有問題。”　　“還有設備和場地。”王皓插了一句。　　“那也沒有問題，”周旭光說，“不過這掛靠費我們一般會收5個點。”　　王皓眉頭一皺，5個點，90萬的項目，那就是4.5萬塊錢了。　　這個價，說高不高，但說低也不低，畢竟他那90萬刨除製片成本和片酬，最後還真賺不到幾個錢。　　不過轉念一想，不用自己掏錢就能拍片練手，還能收穫一定的名氣和人脈，也不算虧了。　　周旭光注意到王皓的表情，立刻就心中一緊，見其沉默了片刻，馬上就補充了一句。　　“當然，要是你用我們的場地和人員的話，這個掛靠費還可以降低到3個點。　　這已經是最低標準了，如今廠裡不比從前，講究個自負盈虧，我們也難吶。”　　看著這位老電影人，王皓又能說些什麼呢。　　“那就湊個整，三萬好了，人和場地我也要用，到時候還要麻煩周老師給我們安排新一點的設備了。　　我記得，我們導演系大四的學生拍作業，學校是給廠裡撥了一部分經費的吧。　　這器材費我可就不出了，您老可別因此而給我安排一些舊設備哦。”　　“你這……”　　周旭光這才想起來，自己面前坐著的，才是一個大四都還沒畢業的學生。　　為此他沉默了半天，最後才吭哧吭哧地說道：“膠片的錢你得補貼一點，學校裡給你們預算的膠片只能夠拍攝短片，你這是九十分鐘的長片。”　　“這是應該的。”　　王皓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嘆了一口氣，當前這個年代，還是膠片攝影機的天下，機器笨重且難以操作。　　雖然也有更加好用的數字攝像機，可那些進口的東西在價格上就讓一般的劇組望而卻步。　　而且如今的數字攝像機，在性能上還是和膠片機差了一大截。　　這種情況，還得等到後年redone數字電影攝像機的問世，才算是徹底追上了膠片機。　　如今的他們也只能將就一下了，好在他們在大學裡本身也是學的這個。　　唯一的問題就是膠片費太貴了，這起碼就佔據了整個製片成本的大頭。　　兩人談妥了一切，周旭光也不猶豫，拿起鋼筆就刷刷的給王皓開了一張公函，並且蓋上了青影廠的公章。　　王皓道了聲謝，接過公函收了起來，和周廠長道了聲別後，立馬又拿著這玩意跑到了隔壁的電影頻道。　　有了公函，再加上之前會議上已經定下了基調，王皓自然不會受到什麼刁難。　　很快，他就和電影頻道的幾個部門負責人一起，坐到了會議室裡。　　“這是你餘叔叔，負責總編室的工作。”　　“餘叔叔好！”　　“這是你張叔叔，負責廣告部的。”　　“張叔叔好！”　　“這是伱劉叔叔，負責影片購銷部的。”　　“哎呀，老陸，別客套了，坐吧坐吧。”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陸國濤給自家外甥一一做著介紹，幫其拓充著人脈，幾位部門副主任也都笑容和煦地回應著，整個會議室裡笑聲一片。　　初步的寒暄過後，會議終於是進入了正題。　　“王導真是年輕有為啊，這個年紀就能獨自負責一部長片電影的拍攝工作了。”　　最先開口說話的是影片購銷部的劉志超，項目溝通和立項的事情雖然歸電視電影部管，但這涉及到採購電影和付款，卻是屬於他們購銷部的工作。　　“劉叔叔謬讚了，我還年輕，還有許多東西需要多多學習呢。”　　劉志超笑了笑，又問道：“之前你項目策劃書上的報價是90萬，這個價格我們臺裡之前已經開會討論過了，基本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還有幾件事情，我們還是要和你確認一下。”　　“您說，我記一下。”王皓連忙翻開本子拿起了筆。　　“首先是稅務的問題，雖然是合資拍片，但我們電影頻道這90萬，實際上還是屬於購片費，而且是不含稅的，其他影片也都是這樣，屬於慣例了。　　所以到時候稅務方面，還需要你自己通知青影廠那邊，走他們的報稅程序，讓其幫忙代扣。”　　劉志超的話說完，王皓的筆尖就是一頓。　　失策了，金額報少了，沒有考慮到交稅的問題。不過這種場合，王皓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　　“然後是第二點，項目款的發放我們會分為三次，其中合同簽訂以後，會直接先預支你35%的購片款，到特定的賬戶上。　　這個賬戶我們也會安排專人負責管理，需要根據你的製片預算和進度來支取。　　至於剩下的款項，電影拍攝完成之後，臺裡會組織一次閱片會，對你的電影進行打分，並且根據評分來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