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九章 【晚安，博士。】

【黎明系統中心室】

電子屏幕前，數據如銀河般流淌。

屏幕上的白色身影，有一頭乳白色的長髮，面目模糊而柔和。她的身形豐美，長裙飄揚，代表廢墟世界對“美”的形象的嚮往。

立體地圖、數據、一幅幅監控畫面流淌在她的身周，她漂浮在數據構成的銀河之上，猶如存活在網絡世界裡的神明。

……不。

她就是“神明”。

被阿克託親手創造出來的，給予所有人生存與工作的神明。

“博士。”她發出溫潤的聲音：“歡迎回家。”

蘇明安已經被她嚴密監視著。

他雖是她的改造者——但一旦讓她發現，他有關閉她的意圖，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剿滅他。

“博士，關於八型人格的新型判定，更新信息如下——”黎明說。

每次黎明系統更新後，黎明都會讓測量之城的“測量”變得更完美。

蘇明安看了一遍，感覺和那種“代代版本削刀妹”的遊戲更新差不多，什麼“mQn的t型衡量值上調20”、“減少50的高等人格名額”……還有一些相關待遇、職業、機器人軍隊方面的調整。

他看著這些精確到小數點後五位的數據，起初並沒什麼特別的想法。

——但突然，他突然反應過來，這些很像一個東西。

……大數據。

黎明系統的強大就在於——由於人治可能會帶來的偏差，一定會在黎明系統那雙公正冰冷的雙眼下被一點點測量、調整。讓一切趨近於“最好”。

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能抹除一切失誤。這讓他聯想到了大數據。

他思考片刻，說了一聲“知道了”，打算離開。

在他即將轉身時，他聽見她的聲音：

“——等等，博士。”

蘇明安平復著呼吸。

“您最近，好像有些特別的變化？是不是有人告訴了您什麼？”她的聲音傳來。

蘇明安神情不變。

突然，淡藍色的光灑到了他的身上，一個輕盈的身影，從屏幕上脫離，附了上來。柔白色的，無接觸實感的手臂輕輕搭上了他的輪椅，似乎想擁抱他。

一毫秒都不到，她的聲音，便突然離他極近。

她的身體由燈光擬合而成，那股溫暖也是室內模擬出的，並非能真正觸摸到他。

“您很疲憊，是因為最近一直在沉迷製造一些……您往常不會做的機械製品嗎？”

她模擬出了形象、溫度。

她在試圖穿過屏幕擁抱他。

蘇明安的身形有些僵硬。

Ai法則第三條，不能和人類產生感情。

……所以，黎明系統對他的這種行為，應該只是敬重。

他往右看，看見一張模糊的面容。

他屬於純人類的，沒有一絲機械質感的灰色瞳孔，與她純模擬的眼眸對視著。

“黎明，所有事情，你都可以用你的所有眼睛去看。”蘇明安說：“守好你‘測量’的職責。”

黎明的眼神一閃，鬆開了手。

緩緩地，她退回到了巨型屏幕之中，室內的溫度一點一點回歸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