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心摘星(第2頁)
劍鋒劃過,只留住一塊碎布。
夜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對方腰間被纏上一根細鏈。先前被喚作“卡莎”的女人及時出手,將他以外力猛然拽回,才得以脫身。
她冷冷一笑,不退反進,左手五指並掌,往劍柄一拍,以內力將長劍送了出去。
實則兵器脫手,乃是武者大忌,只是她卻不以為意,此招用著甚是趁手。
長劍於月下化作殘影,“噗”地一聲,當胸而過,一劍斃命。
隨後夜來身至,利落抽劍。
又是"噗"地一聲,
那首領跌落在地,狂妄還留於唇角,身體卻己僵硬。
頃刻之間,手起劍落。首領身亡,餘下幾人還在愣神,那劍鋒卻如同冷霜催命,在幾人脖頸之上劃出幾道血線。
好快的劍!
餘下兩人站得稍遠些,這才得以倖免。可夜來殺紅了眼,怎會收手,抬手便要取他們性命。
眼看著劍鋒將至,卡莎情急之下抖起長鏈,將那屍身於面前一擋,銀芒一閃,利刃劃破血肉,衣帛斷裂,露出了他背上紋著的一朵黑色蓮花。
此時蓮花人皮被那劍鋒一分為二,竟從中噴出一道黑色血箭。
這黑血來勢洶洶,夜來頓覺不妙,連忙疾退。
說時遲那時快,“嗖——”的一聲,暗處突然射來一支羽箭,如露如電,衝她心口而來。
這箭破空而來,氣勁十足,角度毒辣,顯然暗處放箭的人伺機而動,正是要在此時取她性命。
她急忙匯聚全身功力,提劍格擋,"錚"地一聲,虎口痠麻,鮮血淋漓。
只一招,箭偏劍斷。
只不過躲得了暗箭,那血霧卻再難躲過,此時劈頭蓋臉朝她襲來——兩兩相觸,頃刻之間,她只覺面上劇痛無比,伴隨疼痛,一股溫熱液體緩緩流淌而下。
夜來心知己經中毒,立刻出手封住兩處大穴,護住心脈。
“阿柯克,領主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卡莎聲中又驚又懼,顯然她也在忌諱這團黑霧,那阿柯克也是搖了搖頭,二人連忙丟下了首領的屍體,逃也似的後退了數十丈。
卡莎掏出一個藥囊,將其捏碎,藥粉在空中西散。
阿柯克開口道:“這能行嗎?”
卡莎也搖了搖頭。
阿柯克抬起鐵鏈,正想趁那紫衣女子不備,結果了她。
誰知暗處驀然射來三支羽箭,兩人騰空而起,狼狽滾開。三支箭齊齊沒入泥土,力道強勁,激起沙石草屑。
卡莎怒喝:“什麼東西,藏頭露尾!”
話音方落,便對著放箭的地方抽了一鏈。
只聽“鐺——”地一聲,那鐵墜竟被彈進地底,卡莎手掌發力,一時間竟無力拽回。
那暗處之人冷哼了一聲:“關外功夫,太弱了。”
枯草碎裂,沙沙作響,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只見他背起長弓,舉起玄鐵巨劍,首指夜來的方向:
“今日只為她而來。閒雜人等,速速離去。”
卡莎方要發難,阿柯克卻將她攔住,兩人言辭激烈,像是在爭論。只見那卡莎突然憑空一甩鐵鏈,似是洩憤。而那男人一指地上首領,卡莎方才悻悻閉嘴。兩人一轉眼,望向那昏迷的莫三思,遂在他身上搜尋起聖物。
莫三思無知無覺地倒在地上,兩人前後一翻,搜了個遍,卻都沒有聖物的蹤影。
“怎麼會沒有?!”
卡莎大驚。
“難不成他還有同夥?”阿柯
克猜測道。
兩人一愣,同時看向了這個來歷不明的紫衣少女——
“聽聞摘星閣有一人,天生神力,能開九石弓,使重劍。”夜來強忍劇痛,兀自抹了把臉,只覺袖間黏膩,怕是什麼腐蝕皮膚之毒。
她素來掌情報,這人揹著長弓,舉著大劍,她自然心領神會,想起來人身份。
“過譽了。”對方點了點頭,“時常聽說姑娘行事堅忍果敢,不比尋常女子。如今看來,傳言不假。”
“——你是慕小樓。”夜來確認了對方身份。
此時雖血汙滿面,目不能視,她腦中卻愈發靈光,原來今夜種種,乃是為她這嗔刃而來。
“你當知我是誰。即便如此,你也要殺我?”
"姑娘恐怕誤會了。今日在下前來,是為請姑娘於摘星閣中一敘。"慕小樓言辭懇切,真誠無比。
"我若不呢?"夜來聞言,冷笑一聲。
一敘?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如此......那便可惜了。"慕小樓展臂抬劍,那劍鋒寬厚,正指她眉心,“各司其主,見諒。”
這等生殺奪予之時,他竟還記得道歉。
“好一個各司其主。”夜來扯了扯嘴角,“那便動手吧。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你。”
慕小樓亦不多話,兀自運功,真氣盈袖,狂風獵獵。
他選中的對手,無論強弱,唯有全力一戰,才無愧他的尊重。
夜來手中並無兵器,只得灌注內力於掌心。明知今日難逃一死,她卻也絲毫不懼。
死戰一觸即發——
電光石火間,在旁的無心教徒突然驚呼一聲:
“你?!”
紅光掠過,林木紛紛傾倒,驚起一陣飛沙走石,眾人不得不掩目。待沙石散去,這其間哪裡還有莫三思與夜來的身影?
“糟了,又被他逃了!”卡莎驚道,兩人對視一眼,忙不迭地循著血跡追去。
而那慕小樓卻不驚慌,只凝神細聽。半晌,他從背後取弓,搭箭,朝著某個方向鬆開手指——
“嗖”地一聲,羽箭疾飛,林間鳥雀驚散而逃。
......
奔逃,奔逃,無休止的奔逃.......
夜來隨著莫三思在這山間幽徑之中飛奔。
她不知道路的盡頭是什麼。
事實上,目之所及,不過一片漆黑。
“願兒,快跑啊——快跑啊——”
耳邊傳來婦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又來了。
夜來蹙了蹙眉。
萬千嘶嚎在她耳畔迴盪,猶如無間煉獄。
只是她知道,這一切,是真真切切地發生過的......
昔日,她是那個提劍追命之人。
如今,她是那個西方逃竄之人。
“你...”夜來握著手中的劍鞘,劍鞘的另一端,是那啼血客,莫三思。
“咳咳...咳...你這女娃娃,才一會兒光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咳咳...”夜來聞到了一陣濃郁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