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枯骨紅顏
劍鋒逼上對方頸側,再進一寸,便能劃破他的咽喉。
只是南宮孤舟顯然沒將他放在眼裡,似乎篤定了他不會出手,竟兀自伸掌,欲要拍下。顧見春咬了咬牙,劍尖顫動,以左手強行制住右手劍柄,卻當真不得傷他分毫。
他額前湧出細汗,在外人看來,自是猶豫難當。但只他一人知道,這劍,出不得。
劍鋒觸在他頸邊一寸,卻死死定住,有如一隻無形大手,將其牢牢禁錮。
此人功法,當真霸道至極!
——可方才他與小湄一道使出那“落花流水”,他卻為何會吃她一劍?如今看來,卻像是有意為之。
他心焦不己,眼看著那大掌貼上少女顱頂,就要換得個神形俱滅的下場,他卻冷汗涔涔,牙關緊咬,連那手心都掙出血來。
“顧見春!磨嘰什麼呢?別讓本姑娘看不起你!”
趙青木以為他這時候還在顧忌什麼師門訓誡,登時勃然大怒,不疑有他,手中銀針傾瀉而出,首逼南宮孤舟的命門。
只是那銀針方觸上這兩人周遭空氣,卻像是撞上什麼硬物一般,紛紛失勢而落。可她偏不信這個邪,眼見著對方手中那紫衣少女生死不明。她足尖一點,就要飛去。
“刷——”地一聲,一柄長劍卻忽然橫在她面前,止她身跡。她看著心口處那寒光凜冽的長劍,不免心中後怕。
——若是她腳下慢一步,或是這人出招再快些,她此時己然魄散九霄,當場氣絕。
對方白髮白髯,連那長眉與那身上所著皆是雪白。只那雞皮歷齒,伶仃瘦骨,倒反而襯得這如雪潔白的裝束格格不入。
可此時趙青木卻也顧不得他裝束如何了,她微退一步,那劍卻再進一寸,勢要攔她去路,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你是何人?!”她不免心中發怵,只是愈是心虛,她卻愈不能露怯。此時管它三七二十一,竟對著這鶴髮白衫的老人呵斥道,“打架也得分個先來後到!本姑娘要救人,你閃開!”
眾人大驚,這小姑娘方才在旁,不出一語。只覺她一襲素衫,又生著一副清麗脫俗的俏臉,乖覺溫弱,倒是有幾分耐看。此時觀之,卻是個潑辣的!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對方卻冷哼一聲,更是寡言。
只聽那南宮孤舟忽而一笑,意味不明。
“老白,我道你是去哪兒了。此時才來,卻沒趕上好戲。”
那白衫老人頷首道:
“有事耽擱,莊主莫怪。”
顧見春這才想起,那人乃是昔日在黛州見過的,聽小湄說,他叫“白頭翁”。
白頭翁。
在旁眾人卻對這名字不陌生,只道他與南宮莊主如影隨形,是問劍山莊僅次於南宮莊主的劍術大能,師承南宮老莊主,所傍身的星光劍法如芒如電,殺人於無形之間。只是如此高手,卻甘願隱姓埋名,為南宮家效力,當真是忠心無兩。不過許久不見這白頭翁,卻不知他何時斷了一臂......
那白衫左袖此時空空蕩蕩,束為一團。
只是南宮孤舟眼中卻別有深意,只道了句:“能令你耽擱之事......莫非是那魔宮打上來了?”
白頭翁頓時否認。
“回稟莊主,找到小姐的線索了——”
“哦?人呢?”他不動聲色,抬眸問道。
“己經派人去找了,後山恐怕......”白頭翁方要說什麼,只見南宮孤舟忽而伸手,止住他的話音。
此處還有一干旁人,有些事,不可多言。
南宮孤舟按捺心中擂鼓,只點頭應道:“你來得好,替我將他二人擒了,我好專心將她武功廢了——”
白頭翁像是一驚,頓時問道:“莊主,表小姐她......”
南宮孤舟眯了眯眼,似是威脅般地說道:“如何?”
“無甚。”白頭翁會意,只轉頭劍指那素衣少女,沉默以對。
趙青木與顧見春卻是聽了個心驚膽戰,廢她功夫?這不是比讓她死了還要折磨?這南宮孤舟當真是心狠手辣,如此草菅人命,罔顧人倫,還算什麼當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