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謊與懦(第2頁)
他正兀自說著話,那素衣少女卻憑白身子一歪,他慌忙伸手接住,才沒讓她直直栽落下去。
莫三思低頭一看,這趙青木儼然是長睫緊閉,雙頰酡紅的模樣。聽著她那綿長均勻的鼻息,他這才瞭然——原來這小丫頭不勝酒力,竟是醉倒了。他不禁搖頭失笑,說了半天,原來是對牛彈琴了!
夜色之中,身著黑色斗篷的劍客攬著那早已酣眠的少女,將其安然送回屋中。終究因著這舊事,睏意全無。劍客不知該去向何方,索性倚在門扉之外,守著少女這一夜好眠。
“唉......”他撓了撓頭,不禁望向遠處那於深夜中勤懇搖曳的燭光所在。
那對經年重逢的同門,想必還有許多話未曾講完。
“......年輕真好。”
滿面滄桑的劍客垂首看了看手中寶劍。
“......對吧?”
劍鞘無言,只趁一汪月色,泛著幽幽紅光,似是某種回應。
半晌,劍客苦笑良久。
“當真是喝醉了......”
......
“活著......”
夜來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對你而言,怎樣算活著呢?我早已經......”
她沒能說下去,那些被她遺失在記憶洪流之中的生欲與死念,此時已然燃作片片灰燼,正隨著凌冽寒風化為齏粉。
顧見春為之眼中決意驚了一瞬,下一瞬,他固執地扳過少女單薄的肩頭,沉聲說道:
“小湄,霜華寒毒並非無解。至少還有法子,可以一試,不是麼?”
“師兄,我記得我曾說過,我與你不同。”夜來聞言,只是莞爾道,“你是師父的得意門生,是唯一得了棲梧山真傳的人,也是應當好好將它發揚光大的人......”
夜來話說一半,捧起桌上藥碗,一飲而盡。
微苦,微腥。
她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
“可我不一樣。我是無根之木,是師門棄徒,是身墮十惡之人......”
“小湄,不要這麼說自已。你不是。”顧見春不忍再聽,遂打斷了她的話。
“是與不是,也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夜來輕輕彎起唇角,“你在尋我,應當知曉他們是如何說我,如何說江夜來的了?”
顧見春否認道:“他們如何說是他們的事。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好...”夜來認真想了想,思忖片刻,卻忽然伸出手心,“你看,這是寒毒。”
她素白的掌心中泛起白霧,細看之下,其間還隱隱能看出霜花。
“你還記得孫家母子麼?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麼?”
顧見春搖了搖頭,眼中沉鬱。
他知道對方要說什麼。
“他們是我殺的。因為他們知曉了我的身份,礙著我的事了,所以我要殺了他們滅口。看,就這麼簡單。”夜來看著對方痛苦的表情,有些惡劣地笑道,“妙法寺的慧海和尚,與那十八武僧,也算是因我而死......南音湖之外的那些黑衣行者,劍閣的守衛,哦,對了,還有......你記不記得那個被我嚇了一跳,連臉盆都打翻的婢子?如若不是你來,我是真要殺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