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鷸蚌為餌(第3頁)
謝京華攏了攏衣袖,淡然應道:“本宮知曉你與染衣有私怨。你二人一明一暗,皆是本宮的得力部下,本宮私心不願看你們有什麼嫌隙。再者說,先前本宮也放權給你,予你同他出過氣了。這種時候,你二人就不要再互相為難了吧?”
賀遠山聞言,目光一暗,言辭間不免有些失控。
“殿下,您將屬下當作什麼了!屬下並非徇私,也是為了您的大業著想!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殿下又何須再懷疑屬下的忠心?!”
見對方憤然,謝京華揉了揉額角,也算是放下身段。
“遠
山,本宮知曉你是一片忠心。本宮保證,就這一次,只消去見他一面,什麼都不會告訴他的。本宮虧欠他良多,如今又致使他成了個廢人。即便不念私情,他也終歸是本宮的部下。若是放任他自生自滅,恐怕要寒了旁人的心。這並非君王之道,不是麼?”
眼看著面前這位小帝姬言辭懇切,卻是為了那點兒女私情,甚至將什麼為君為王的歪理都搬出來搪塞自已,賀遠山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心中隱隱感到一股威脅。這威脅卻並非是他與那葉染衣之間什麼私仇舊怨,爭寵之嫌。
而是那葉染衣在這位帝姬心中的位置,遠比賀遠山想象得要高。
君王之道,在於獨斷薄情。
顯然,這小帝姬卻並沒有深諳此道。
一個皇帝可以心懷仇恨,卻決不能滿腔柔情。
而偏心偏信,感情用事,更是大忌。
賀遠山搖了搖頭,卻決意不再多說什麼。他抬步告退,在踏出殿外,看見那通傳宮女之時,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無妨,既然殿下捨不得,便由他來下手。
......
四下死寂一片,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便如此靜待那位貴人的發落。只是這柔貴妃卻也不動氣,只是牢牢擋在隊列的必經之路上,顯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娘娘,起轎吧,別讓君上等急了。”一灰影忽而落下,在人群之中站定。
原來是個灰袍道人。
眾人見到來者,連忙眼觀鼻鼻觀心。這位灰袍老道,乃是君上身邊的貼身侍衛無名,平日裡恃寵而驕,據說身手絕好,可修煉的功夫卻十分邪門,任誰見了他,向來也要忌憚幾分。
只是那不知死活的年輕宮人卻趁人不注意,悄聲問道:
“這位是誰啊?敢在娘娘面前這麼說話?”
“嘖...小聲點!不要命了?!”
老宮人一巴掌招呼到他身上,又將他打了個趔趄。只恨自已今日出門沒能將這小子的嘴巴封上,這才叫他在此胡言亂語。
“哼?”習武之人耳力極佳,兩人的交談自然沒能逃過無名的耳朵,無名一個眼神掃射過來,那如同蒼鷹一般陰鷙的目光落在了每個人臉上,最終停留在了那年輕宮人的身上。
年輕宮人只覺自已好似成了什麼將死的獵物,為那豺狼虎豹啃了個對穿,不由兩股戰戰,不能自持。
“無名?你這老狗,也配管本宮的事?”好在柔貴妃顯然不甚待見這手執拂塵的灰袍老道,頃刻間反擊便至,語氣顯然沒有方才對上秋盈盈那般來得客氣。
這倒也順遂救了這年輕宮人一命。
無名轉過臉,不甚恭敬地斜視那步輦。彷彿透過紗幔,那老餮般的目光已然將這冷美人渾身上下看了個遍。
“呵呵呵...娘娘說哪裡的話,並非老奴要管,而是君上要管。君上有命,說——”
“金嬤嬤,擺駕回宮。”
誰知這柔貴妃連君上的面子也不願給,亦或是已然給了,但遠沒有眾人所想的那般好顏色——如今不與這秋姑娘為難,就是看在君上的顏面。
老僕抹了抹額前的汗,恭順低語道:
“娘娘,今夜夜宴,君上也差人來請了您。若是現在回宮,恐怕要趕不上赴宴了啊......”
哪知柔貴妃冷哼一聲,徑直說道:
“哼,本宮身子抱恙。不去。”
眾人紛紛搖頭,這位柔貴妃果真是驕橫無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那稱病抱恙的話竟也是信手拈來。只是貴人在此,還能如何呢?即便再有微詞,卻只得眼睜睜地恭送對方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去。
“起轎——”宮人拖長了聲線,尖著嗓子大喊道。
這精美華麗的軟轎再度升起,緩緩行在去往盛宴的路上,一如奔赴她的命運。
那屬於帝都歌絕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