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碗羊雜湯 作品

第52章 山中有虎(一)(第3頁)

 見張班頭遲遲不歸,衙役裡有個喚作周大郎的,大聲叫罵起來:

 “都怪班頭,一心想著攬功,根本不顧弟兄幾個們的死活。

 那樣的猛虎,恐怕只有鎮妖司的人來了才能降服,卻叫咱們幾個去捉虎,這不是叫咱們去送死?”

 有人勸他,說張班頭也是奉命行事罷了。

 南易過去好聲好氣地勸,可這周大郎卻愈發不依不饒,又把矛頭指向他:

 “放你孃的屁,誰不知這衙門裡頭,你南易跟張班頭好得只穿一條褲子,旁人都猜你們契了做兄弟的!

 怎麼?平時溜鬚拍馬不夠,現在人不在,你還一味奉承,還是說……”

 周大郎曖昧笑笑,眼神在南易臉上打轉。

 旁邊立馬有人罵他,說他昏了頭。

 這詞聽著文雅,可實際上,確是再粗俗不過的話。

 一些娶不起妻的閒漢們,為了解悶,互相慰藉,便稱作彼此為“契兄弟”。

 這話簡直就是指著南易鼻子在罵他是個賣屁股的了。

 “你這話,有本事便等班頭回來再說一遍。”

 南易慢條斯理地咬一口乾巴巴的炊餅,臉上依舊掛著溫吞的笑:

 “看來你也曉得,在張班頭面前說這話,保管會被打得牙都不剩一顆。

 只敢在人背後說閒話,算不得英雄,頂多只能算孬種。”

 旁邊有人勸架,可週大郎今日憋了一天的火,哪裡聽得進去。

 他本就瞧不起南家做殺豬的賤活,覺得張龍偏袒南易,什麼好處都想著他。

 王家小妾失蹤一案,鎮妖司那邊已經結案,縣衙裡都在傳,上頭似乎打算給南家賞賜。

 周大郎心中愈發不忿。

 今日生死關頭,瞧見猛虎吃人,驚嚇之餘,他便將心中憋了好久的怒火宣洩而出:

 “都攔著我做什麼,我說的可有錯?

 他南易一個屠戶之子,就該老老實實跟著他爹殺豬,做什麼搶咱們兄弟的飯碗?

 整日巴著張班頭,誰知是不是他家打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念頭。

 說不定,正想著怎麼把他家那傻妹子,送與張龍家做妾——”

 “咚!”

 周大郎這話還沒說完,就覺臉頰一痛。

 低頭吐出一口血,但見血裡還混雜著兩粒牙。

 “我剛說的是,張班頭定然會打你。”

 南易依舊笑得溫和,只是眼底是一片怎麼也化不開的冰冷:

 “可我沒說,我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