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第2頁)
楊昀看著楊延和,頗激憤地打斷了他:“侄兒沒聽說過作為言官,強上書時還要分什麼好惹的不好惹的!”
他一生氣起來,身上那些楊大學士的影子便找不到了,楊大學士向來不會這樣明顯的愛憎寫在臉上的。
楊大人又嘆了氣:“縱然如此,只陳他不是之處便是了,閹狗奸黨這等詞,出現在奏章中……”
姜寒星都想跟著嘆氣,楊昀這種人,一路順風順水,因不曾被捶打過,便想著這世間除了黑就是白,邪絕對不能壓正,說了不懂,懂也不聽,誰見了都得頭疼。
雖說她也很是感慨,行動倒並不留情,除了手從懷裡伸出來時有些不情願,就著院子裡燈光拿炭筆往紙上寫的每個字都別有深意:丁卯年冬月初三,東閣大學士楊延和於府中同其侄楊昀言“宮中人”。又旁邊畫兩個小人,寥寥幾筆,楊延和楊昀的神態都惟妙惟肖。
下邊楊昀一聽這話更生氣了,忿忿的同楊延和頂嘴:“侄兒這兩個詞用的有何不對?太祖祖制官宦不得干政!他一個太監,卻這般霍亂朝政,難道不是閹狗?到處拉攏朝臣,義子義孫,結黨徇私,難道不是奸黨?”
他頂著氣的通紅的一張臉,像是要把這世間的不公一口氣都陳述清楚了。
“……劉首輔、謝大學士這樣的賢臣良將不是他逼走的嗎?聖上不問朝政、貪溺聲色不是他蠱惑的嗎?貪災款、收常例、賣官鬻爵的不是他嗎?肆意廷杖大臣以至於死的不是他嗎?侄兒摺子中可有虛言?言官議政,侄兒可是不遵法制?既都無,侄兒這摺子為何不能往聖上跟前遞?”
劉首輔那樣的本事威望,也還是被落魄歸故里,你這摺子遞上去還能好到哪兒去?你自己倒是事小,果真出了事,父母兄弟宗族跑得了嗎?
反正凍著也是凍著,姜寒星索性在心裡替楊大學士訓小輩: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但楊大學士並沒這樣說,他躊躇了又躊躇,斟酌了又斟酌,半晌才開口,儘量委婉:“昭明,你一心為國,這是好事,叔父也不願意攔著你,可凡事謀定而後動,之前你也上過摺子,結果如何?做事前總歸要先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