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敵駐我擾

 宣府，都指揮司衙門。
　　總兵楊洪看著府門外的大雪，總算是長吁一口氣。　　也先這段時間，不要命一般的進攻此刻終於暫停下來。　　“楊淋，是否已將信使送出？”　　在楊洪身後，一名英武的中年武將走上前來，對著楊洪說道。　　“回總兵，信使已經送出，此刻怕是已出去幾十裡。”　　“那就好，只要朝廷能速速派援兵到來。”　　“這宣府也就保住了。”　　但就在楊洪話語落後，一道年輕的聲音卻是質問起來。　　“父親，孩兒有些不懂，當初您為何要借兵給顧興祖。”　　“若非此舉，這宣府我們又怎會守的如此艱難。”　　“閉嘴！”　　“家國大事，你個黃口小兒又懂什麼。”　　楊洪原本平靜的面容瞬間充滿了怒意，轉過頭來看向從子楊俊。　　“這都是你全力造成的結果。”　　“獨石至永寧一線，原本是我軍天然的屏障。”　　“我根本想象不出，手握兩萬大軍的你，是如何一天就被也先全線攻破的。”　　“從而導致我宣府鎮準備不足，而被那也先圍城。”　　聽到楊洪那恨鐵不成鋼的罵聲，楊俊心虛的低下頭顱，嘴中則是嘟囔著些什麼。　　“十幾萬大軍，就給我兩萬人，那麼長的防線，丟了又有什麼奇怪。”　　“你這個逆子！”　　楊洪耳尖的聽到其嘟囔聲，氣急之下就欲抽刀砍去，好在被一旁的楊淋給攔住。　　“大哥息怒，俊兒還小，雖說獨石至永寧一線已經丟失。”　　“但至少其手下的兵力，還保存了下來。”　　“有了這批兵力，我們該感到慶幸才是！”　　“兵力？”　　“叔父指的是那八百殘兵？”　　楊俊還是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那清澈而又愚蠢的目光看向呆愣住的楊淋。　　“俊兒，你剛才說多少兵力？”　　“八百。”　　“八百！！”　　“不行，大哥，你別攔我。”　　“讓我砍死這個不肖子孫！”　　“王八蛋，讓你外出歷練你竟捅下這麼大簍子，真是殺了都不足以解恨！”　　楊俊見楊洪與楊淋皆是神情不善的盯著自己，心知情況不妙，只見他伸手一指說道。　　“有信使來了。”　　楊洪狐疑的向後看去，只見身後空空如也，立刻明白自己被騙。　　憤怒的他轉過頭來就要抽鞭子，卻不料楊俊已經向著後門逃之夭夭。　　“孽子！”　　“真是孽子啊！”　　“大哥算了，還是要想辦法聯繫上朝廷的援軍，不然等雪化之後，我們是擋不住也先下次進攻的。”　　楊洪無奈，鬆開緊攥鞭子的手掌，轉身走向輿圖面前，長長嘆出一口氣。　　“難啊，也先圍困了我們這麼多時日，若有援軍到來，定然已經到了。可是你我並未收到絲毫信件。”　　“想來是有人想讓你我死在這裡。”　　“他們怎麼敢！”　　楊淋話語剛落，門口值守的守衛便帶領一兵士走了進來。　　直到楊洪面前，才低頭拱手說道：“啟稟將軍，這人說是援軍信使，要求親自見您。”　　“援軍信使？”　　“是誰來了，有多少兵力！”　　楊洪一聽援軍二字，眼中頓時亮起光芒，臉上的神色也是頃刻間舒緩下來。　　“回總兵，屬下是奉範廣都督命令前來。”　　“兵力共計十萬也。”　　“十萬！”　　“哈哈哈...”　　楊洪一聽援軍數量，頓時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援軍此時何在，能進城否？”　　“在蔚州，範廣都督命我前來，正是想詢問大軍進城之事。”　　“好好好，你且速速回去告訴範廣，儘管率兵前來，我宣府城大，足夠容納他十萬大軍。”　　“諾。”　　說完，兵士便在守衛帶領下離開此地，而一旁的楊淋卻是出聲提醒道。　　“大哥，宣府如此大雪，範廣若率大軍前來，必然軍陣不整，若此時也先偷襲，則情況危矣。”　　“無妨，你的擔心有些多餘。”　　“大雪雖然會給範廣行軍帶來困難，但同樣也阻止了也先騎兵的行進。”　　“而沒了騎兵的也先，便如同是沒了牙齒的老虎。”　　“怕他作甚！”　　楊洪揮揮手，三言兩句便打消了楊淋心中的顧慮。　　“不過你剛才的話語倒是提醒了我。”　　“如此大雪，也先大軍必然龜縮在大營之內。”　　“若我軍能出其不意偷襲之，定然會有奇效！”　　“你且去命人多製造些冰床，為接下來的偷襲做好準備。”　　“諾。”　　楊淋對於命令根本不會質疑絲毫，因為楊洪二字在宣府邊軍眼中，便是勝利的代名詞。　　在楊淋走後，楊洪在原地沉吟少許，隨後披上大氅，緩緩向著軍營走去。　　此時的宣府軍營內，眾多將士皆神色肅穆的圍坐在火堆旁邊。　　他們口中談論的正是京城中，新皇登基之事。　　“唉，你們說說，這次的新皇帝又會出什麼法子來整治咱們邊軍。”　　“管他呢，邊軍從洪武以後，從來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比起京營中的老爺兵，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說這些有什麼用，還不如關心下自己的腰包。”　　“我可是聽說了，這次的新皇帝，竟把將士的撫卹提高了一大截。”　　“就是不知道這項政策能不能落實到邊軍頭上。”　　“哈哈哈，你別做夢了。”　　“咱們是什麼？”　　“是邊軍，是軍戶，打仗戌邊本就是你應該之事。”　　“你還想拿撫卹，真是想屁吃呢。”　　就在眾將士你一言我一語的東拉西扯中，總兵楊洪已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他們身後。　　自然也聽到剛才兵士所談論的撫卹之事，深知軍心穩固重要性的他立刻開口道。　　“陛下所言，當然為真。”　　“我楊洪便親自為其證明，若有人還是不信，儘可來指揮司衙門找我。”　　“啊？！”　　“屬下見過總兵。”　　一眾將士立刻轉過身來，看到來人正是楊洪，立刻便跪倒在地，為剛才的冒失話語認罪。　　“你等起來吧。”　　“陛下的撫卹政策，宣府自然會執行。”　　“但同樣，我希望爾等不要只顧著自己那點小九九。”　　“奮勇殺敵，保衛戌邊，才是你我邊軍的使命。”　　“陛下的賞賜再豐厚，也不及你我腳下土地來的重要。”　　“為了保衛我們自己的土地，眾將士，爾等可敢奮勇殺賊否？”　　短短三言兩句，便將士兵們的情緒調動起來，只見他們喊道。　　“殺殺殺！”　　“保衛家園，驅逐胡虜。”　　“為我們自己的土地而戰！”　　“趕跑那些狗孃養的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