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被選中的程富
幽靜的小館內,在一片祥和聲中,這道聲音顯得尤為刺耳。
眾多食客皆紛紛望去,想看看到底是誰這般大膽,竟然妄議朝臣。 朱祁鈺自然也被吸引,同樣轉過頭,向發聲之處看去。 “江淵?” “坐在他旁邊的是誰?” 聽到疑問,成敬站起身子眯著眼睛仔細瞧了瞧,待看清後,回道。 “貴人,是左僉都御史程富。” “程富?” 朱祁鈺對此人並沒有什麼印象。 但聽他剛才的發言,好像是對如今的政令很是不滿。 “成敬,他為人如何?” “回稟陛下,此人果敢正直且頗有才能,出任各地皆有政績.......” “又因麓川地面不太平,再往雲南總督糧餉,兼領官軍。” “因督戰有功,就在軍中升任左僉都御史。” 朱祁鈺眼睛一亮,此人竟還還去過西南,經歷過麓川之戰。 “既然他曾在雲南總督糧餉,必定對當地的地理山川十分熟悉。” “成敬,你立即命錦衣衛前去,朕要看看這程富到底為人如何?” “遵命,貴人。” 看著成敬離開去安排,朱祁鈺拿起茶杯,饒有興致的觀看著江淵程富二人的方向。 而身為當事人的程富,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皇帝的視線。 他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在內閣新發出幾道政令上。 “世用,你知不知道,西南方向剛剛平定,民心本就浮躁,這一切內閣都清楚知曉。” “但內閣偏偏在這裡進行戶籍改制,更荒唐的是,司禮監竟然還給批紅。” “如此這般,你可知道會發生何等後果?” 坐在程富對面的江淵,卻是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待將茶水泡好品鑑後,才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這很奇怪嘛。” “不,這一點也不奇怪。” 江淵邊說,邊把玩著手裡的茶杯,語氣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上次我就不認可杜寧的所求,正是因為我清楚內閣會怎樣處理這件事情。” “西南已是砧板的魚肉,從一開始,他就必定會被選做目標。” “至於改制會發生何等後果,和內閣又有什麼關係,不都是下面衙門乾的?” 幾句話簡言意駭的講出其中的博弈所在,而這正是程富最為厭惡的東西。 “哼!” “老夫正是厭惡這些蠅營狗苟,才決定告老回鄉。” “既然程兄已有隱退之心,又何必為這事操心,煮茶論道,豈不快哉!” 聞言,程富沉默低下頭反思:“世用說的沒錯,我已決心退隱。” “這等政事,不是我該操心的......” 進行過一番自我勸誡,程富才又恢復那看透世事的無神模樣,而後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但任茶水如何甘醇,他也品味不出那一絲韻味。 感到煩悶的他,正欲將小二喚來上酒時,卻見眼前來了兩位持刀護衛。 “在下北鎮撫司錦衣衛,有請程大人移駕一敘。” “嗯?” “錦衣衛?” 程富不知道錦衣衛為何尋上自己,就開口向二人問道 “程富自認沒有做過犯禁之事,不知二位因何事喚我前去。” “我等只奉宮裡的命令,還請程大人不要讓小的為難。” 程富瞳孔一縮,聽到這命令竟自宮裡傳出,下意識的以為是自己那道請辭奏疏惹惱了皇帝,這才導致他今日的這般苦果。 “沒想到這位新皇帝竟然是如此肚量。” 想到此處,自嘲一笑,搖搖頭便站起身形,準備慷慨赴義。 就在他準備離去時,江淵卻是一個縱身,攔在了錦衣衛的身前。 並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塞入錦衣衛的腰間後,笑著開口問道。 “二位,可否讓我再與程大人說幾句話?” 兩位錦衣衛對視一眼,想起了剛才成敬交待的話,覺得江淵所請也不是不行。 “可以,給你十息時間,儘快。” 江淵見事成,立即拉著程富走到一旁,叮囑道。 “程兄此去不用擔心,我猜皇上有可能要重用你。” 程富一聽此話,頓感十分驚詫,不禁疑惑問道;“怎會如此?” 江淵卻是搖搖頭,繼續叮囑道:“來不及與程兄解釋,你只需記住,將你在麓川所見所聞全部說出即可。” “但凡能有撫鎮之策,一定要詳細說出,不要顧及任何。” “切記!” “好了,時間到了,江大人。” 聽到聲音,江淵也只好讓開身形,任由錦衣衛將人帶走。 而程富被錦衣衛帶出小館後,還依舊在回想剛才江淵所說之話。 “皇上真的要重用我?” “那都督王驥又當如何?” “難道......” 程富並不是蠢材,經過江淵略微提醒,便將事情捋了個大概。 “如果真是如此,我要不要接下這份差事。” 程富邊走,邊與自己的內心交戰。 他已近花甲,對於官場的波譎雲詭,已是深有體會。 也正是這樣,他才明白要做成這事,是何等的不容易。 那王驥手下,可是大明朝如今唯一敢號稱百戰之兵的精銳所在。 且王驥在軍中的威望,他程富又哪能睥睨。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人走了並沒有多久,便到達了目的地,程富抬頭一看,不禁念出聲來。 “郕王府!” 雖然感到驚訝,但腳下步伐卻沒有停下,由錦衣衛帶著進入其中。 “程大人,你先在此稍候,過會自會有人找你。” “勞駕二位。” 錦衣衛走後,無人理會的程富,忍不住打量起郕王府的書房。 “朝中曾有人戲說,能走進郕王府書房的人,都是未來的軍政大臣。” “今日我程富便真到了此處,不過吾已近花甲之年,難道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乎?” 就在程富自言自語之時,屋外卻忽的傳來一道喝聲。 “老頭,誰讓你進去的。” “不知道皇上已將整個王府封禁,更何況其中曾經的書房?” 程富聞聲望去,只見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站立於院中。 那挺拔硬朗的身姿,配上劍眉怒目,端是讓人感覺到一股不好惹的感覺。 “你又是何人?” “為何也能在此院中?” 聽到詢問,沈煉想起之前朱祁鈺對自己的交代。 他並沒有回答程富的問題,而是抽出腰間繡春刀,指向疑惑的程富,冷聲說道。 “程富,你可知罪!” 程富見男子此刻叫出了自己名字,配上他抽刀欲上前的架勢,心底頓時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好漢且停手” “程某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