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試探

 簡簡單單兩句話，程富就搖身一變，成了大明朝的封疆大吏。
　　這放在以往，程富做夢都不敢如此想。　　但現在事實就在眼前，看著那準備好的詔書。　　程富知道，江淵和自己這次猜對了。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抬臂舉過頭頂，滿是汗液的手終於拿到詔書。　　就在程富心情激盪時，成敬的話音卻從一旁傳來。　　“陛下，為將者領兵在外，需由內官監軍。”　　“此乃大明祖制，不可為也。”　　說著，成敬眼角的餘光瞥了眼程富，而這一幕正好被其看到。　　不待程富回答什麼，又聽成敬說道。　　“當然，程富大人忠心可鑑，陛下若不願派人，也是無傷大雅。”　　這句話一出，程富瞬間寒毛直豎。　　他這才感覺到，剛才的自己著實有些興奮過頭。　　他能成為封疆大吏，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全賴於眼前的大明皇帝。　　只有朱祁鈺信任他，這一切才是實至名歸，不然都是空中閣樓，紙糊的罷了。　　念及於此，程富急忙表達忠誠：“陛下，祖制實不可為也。”　　“且老臣年老氣衰，精力比之年輕時，早已下降許多。”　　“因此，還請陛下派監軍，參軍等人共往，以助臣左右。”　　“使此次之行，得以圓滿也。”　　朱祁鈺玩味的看著眼前的程富，嘴角已然翹起許多。　　他對程富這般知趣，還是很滿意的，遂也開口道。　　“既然程愛卿有求，朕怎能不允。”　　“那就派錦衣衛鎮撫使沈煉為監軍，總督一切其餘軍務。”　　“擢升原西直門守將劉聚為都督同知，為你此次副將。”　　“有此二人相助，你此去，定然勿憂也。”　　說完，朱祁鈺似笑非笑的看著程富，自己不僅派了監軍，還為其增添了一位副將。　　不知程富此刻心裡是何想法。　　“臣叩謝聖恩。”　　程富在朱祁鈺說完後，沒有一絲猶豫，立即就跪下叩恩。　　這讓朱祁鈺感到有些詫異，程富這模樣，完全就是絲毫不在意。　　“好了，你且去準備準備。”　　揮揮手便將程富與沈煉打發了出去，在他二人走遠後，才對著成敬說道。　　“成敬，你說程富就真的不在意自己權力被架空？”　　“呵呵，陛下有些多慮了。”　　成敬笑笑，身為宦官的他，當然更清楚程富此時心裡在想什麼。　　“程富的一切都是來自於陛下的信任。”　　“他清楚的很，其一心為陛下著想，恐怕此刻還嫌棄陛下派的少呢。”　　“你這油嘴滑舌的老東西。”　　朱祁鈺當然聽出了成敬的話外之意，不由得對著成敬笑罵一句。　　心情也因這句馬屁，好了許多。　　之後，對著周圍的一切，也有了一股懷念的神色。　　“成敬，自也先進犯已三月有餘，朕也從一個王爺搖身一變，做了大明皇帝。”　　“這一切過得可真快啊。”　　“你說......”　　朱祁鈺這一通莫名的感慨，成敬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許是他沒猜透，也有可能是猜到了，但話不敢說出口罷了。　　.......　　一主一僕，在郕王府待了許久，直至月上枝頭，才回返入宮城。　　“成敬，今日郕王府之事，不許與任何人提起。”　　“包括太妃與皇后。”　　“諾，奴才明白。”　　朱祁鈺點點頭，才轉過身子，重新換上一副溫和的笑臉，走進了坤寧宮。　　此時的朱見濟，正被汪皇后領著，在院子裡散步消食。　　在看見自己父皇進來後，瞬間眼睛眯成一條縫，開心的叫嚷道。　　“爹~爹爹。”　　汪皇后聽到小見濟喊聲，轉頭便向著門口望去，入目便看見一身布衣的朱祁鈺走了進來。　　“皇上今日為何如此打扮？”　　被汪皇后一提醒，朱祁鈺才發覺自己還未更衣。　　“今日出宮去轉了轉，看看我大明百姓過得如何。”　　汪皇后眉毛一挑，饒有興趣的問道：“可否說與臣妾聽聽。”　　“自入宮以來，臣妾已好久未出此道宮門，端是有些想念城中的煙火氣。”　　這句話說完，欲言又止，但還是被朱祁鈺敏銳的察覺到。　　“見濟乖，自己先去一邊玩，爹爹一會兒就來。”　　朱祁鈺將小見濟交給一旁的宮女，與汪皇后對視一眼，便抬腿向著亭子走去。　　知道已被皇上發覺的汪皇后，在原地想了想，猶豫片刻後，也跟了上去。　　“說吧，看你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　　“陛下英明，臣妾確有事情想說。”　　“那便說，你我夫妻一體，有何顧忌。　　汪皇后見朱祁鈺這般，咬咬牙後試探說道：“陛下打算何時將母妃改為太后。”　　“這事禮部已經在辦，相應需要的禮儀很多，不是立刻就能完成的。”　　“還有，朕剛才說了，你我夫妻一體，自當心有靈犀。”　　“朕曉得這不是你想問的。”　　“繼續說吧。”　　朱祁鈺拿起手爐在手上揉搓起來，看向汪皇后的目光卻是有著些許失望。　　他已然猜到，能將人情求到皇后處的，也只有自己的老丈人王瑛。　　看著矗立在原地，緊咬嘴唇無法開口的皇后，朱祁鈺內心一軟，放下手爐，將其一把拉到身前坐下。　　“你是朕的皇后，你想說什麼，朕已猜出幾分。”　　“國丈雖說是軍戶，同樣承襲其父親的職位，但他卻是一直食其碌而未盡其職也。”　　“不必擔心軍戶改制，會影響他什麼，安心待著便是。”　　汪皇后見心思被朱祁鈺一語道破，臉上也是瞬間升起一副羞愧之色。　　“陛下，臣妾已對父親有過勸誡。”　　“但他總是想不通其中關鍵，不得已下，臣妾這才有了剛才之舉。”　　“不過，陛下放心，若我父不遵政令，便將他打回鄉下種地便是。”　　朱祁鈺看著汪皇后那決絕的神色，不由感覺一樂，心中也有了打趣幾分的意思。　　“那就讓國丈回老家種田吧。”　　“朕賞賜他良田百畝，去鄉下做個富家翁可好？”　　“啊？”　　汪皇后沒想到朱祁鈺竟來真的，一張俏臉上瞬間就掛上了擔憂之色。　　“陛下，此舉是否再思慮一下？”　　朱祁鈺一聽這話，瞬間樂的哈哈大笑。　　“咳，咳，皇后勿憂，朕只是玩笑之言，勿憂，勿憂。”　　看著汪皇后那羞憤的俏臉，朱祁鈺這才換上鄭重之色說道。　　“國丈無非是擔心其子嗣無法承襲。”　　“但此事不必擔憂。”　　“明年五月，武舉科考在即，讓朕的兩位舅兄去應試便是。”　　“只要能排上名次，朕定為其做主，安排個好去處。”　　“可若連這都做不到，那真不如回鄉下做個田舍翁，無憂無慮度過一生......”　　汪皇后得到朱祁鈺承諾，急忙上前對著朱祁鈺行一大禮，而後臉上帶著一抹嫣紅，語氣有些軟糯道。　　“陛下，臣妾還有一事。”　　“如今皇家血脈唯深、濟二子，著實有些讓人擔憂。”　　“還請陛下為我大明著想.......”　　“多多臨幸後宮.....再添幾道血脈傳承也。“　　朱祁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