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線生機
凌晨,卯時。
午門外,楊洪、楊淋與楊俊的等楊家之人,皆被押解到此。 準備上朝的文武百官看到這一幕,頓感驚異,不知這是作何。 站立於午門城樓上的範廣見百官已基本到來,對著旁邊的宦官施禮請其上前。 宦官也不扭捏,受禮過後向前三步,居城樓正中,抬手便捧出聖旨,大聲唱道。 “上諭,宣府總兵楊洪,副將楊淋,遊擊將軍楊俊........” “不遵聖意,不修德行,屢犯國法,狂悖猖獗,實屬十惡不赦!” “現依據國法,論罪伏誅,梟首示眾。” “然念其過往戌邊有功,朕不忍牽連其族人,遂將楊家剩餘人等,發配戌邊,以觀後效.......” 聖旨一出,午門外的百官又想起了之前幾次的酷刑觀禮,對於朱祁鈺的恐懼,再一次佔據了心頭。 而蕭鎡與蕭維禎此時臉色也變得煞白,嘴唇哆嗦著說道。 “皇上為何突然下旨斬殺楊洪?” “是不是有風聲傳入宮中。” 蕭維禎的提醒讓蕭鎡內心一震,若真如他所言,那自己就已上了朱祁鈺的死亡名單。 深感不妙的他,立刻轉頭向前眺望,準備抬腿上前去尋陳循。 “你幹嘛,想找死!” 蕭維禎這話一出,瞬間讓蕭鎡清醒過來,原本抬起的腿也退了回來。 “子行,多虧你提醒,不然我就要犯下大錯。” “你知道就好,不過也不要太過於擔心。” “畢竟與楊府聯絡之人乃是羅學古,我等與羅學古不過是尋常相聚,何罪有之?” 蕭維禎三言兩句便將責任推的一乾二淨,將所有的屎盆子全部扣在了羅通的頭上。 搞清狀況的二人,隨即轉過頭,眼神惋惜的看向午門前的楊家眾人,心中的恐懼此時也已消去大半。 “時辰已到,行刑!” 範廣一聲令下,楊洪臉上釋然微笑,緩緩閉上渾濁的雙眼。 下一秒,圓滾滾的頭顱伴隨著噴濺而出的鮮血,將午門前的石板染成一片鮮紅。 而那楊家眾人頭顱上的死態,皆是十分安詳,像是已經得到了解脫。 城樓上,喬裝成範廣親兵的楊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逝去。 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哪怕將眼睛憋得通紅,也不讓眼淚滴落,以免被其他人發現異常。 “行刑畢,一刻後,百官於奉天殿前覲見。” 說完,那宦官扭頭便走,沒有多停留半刻。 範廣也帶著偽裝成親兵的楊傑,來到午門城樓下的一個角落裡,對他講著楊洪的遺言。 “.........” “剛才我所說的,你必須全部記住。” 楊傑擦擦通紅的眼睛,點點頭,向範廣行禮後,轉身便走。 行至側門時,又回頭看看午門處,眼淚終是忍不住落下。 “走吧,不要枉顧他們一片心意。” 範廣再次出聲催促,直到看見楊傑遠離後,才放下心來。 之後,收拾完刑場,沿著文武班列的腳步,向著奉天殿走去。 待範廣走到,奉天殿外的廣場上,已然是被文武百官佔滿。 只見,文官居左,武官居右,在御道兩側相向立候。 期間,都察院負責糾察禮儀的御史分列於四周,手中還拿著一本冊子不停寫寫畫畫。 而朱祁鈺的御座就在放置在奉天門上廊內,後方是持傘、扇而立的錦衣衛力士。 鴻臚寺官員看到百官已全部到齊,揮動手臂鳴鞭。 之後,便開始了唱名。 ....... ....... 禮畢,鴻臚寺官員後退一步,行刑完畢的範廣當即咳嗽一聲,手持朝笏站出身來。 “啟稟陛下,範廣有奏。” “講。” “原宣府總兵楊洪.........已全部受刑,梟首示眾。” “剩餘楊家眾人,兵部都已登記造冊送往刑部。” 朱祁鈺正襟危坐在御座上,聽完範廣的奏報,充滿侵略感的眼神掃視過陳循、蕭鎡等人。 “陳循,依你看,該將楊家眾人發配至何處?” 早已受驚的陳循此刻聽到朱祁鈺詢問,身形一頓,左思右想後,才說出口。 “啟稟陛下,發配戌邊,無非就是遼東,西北與西南。” “而楊家本就是北方戌邊之人,難免有居心叵測之人,利用其身份鼓動士兵鬧事。” “以老臣所見,發配雲南貴州最為合適。” “一來西南蠻民一直不服教化,且需重兵鎮壓。” “二來西南即將開始軍戶改制,讓楊家眾人去看看,更能使他們明白,百姓與士兵的重要。” 陳循話語剛落,範廣就站出身來,憤怒說道。 “臣不敢與陳閣老苟同。” “西南改制乃是國策,想要維持穩定,只能依靠正規大軍。” “而不是楊家這些刑徒軍。” “若將他們發配西南,一旦有人心生歹意,煽動民心,國策當如何?” “臣建議,不如發配遼東,東北方向的女真日漸強大之勢已現。” “急需熟悉北境作戰的將士補充軍力。” “而楊家眾人本就常年與北方蒙古人常年戰鬥,熟悉他們的作戰方法。” “將他們調過去,定能助遼東一臂之力。” 朱祁鈺看著各執一詞的雙方,嘴角流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無論是陳循還是範廣,都有著自己的私心。 一個想破壞改制,一個想借機照顧舊友遺孤,沒有一人是為他,為大明著想。 這對於朱祁鈺來說,是何等的譏諷。 “既然你二人各執一詞,不如與朕打個賭?” 皇帝突如其來的話語,將陳循與範廣搞得有些蒙圈,怎麼發配還和打賭扯上關係。 但朱祁鈺內心已經下定決心。 既然如今的朝堂是一副狗咬狗的局面,那就讓讓他更混亂些。 只有這樣才方便他朱祁鈺出手,只要耐心等候,將他們的勢力一一剪除。 待過個三五年,朱祁鈺培養的新一批官員便可以頂替他們的位置。 到那時,他胸中的抱負才能得以施展。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只見朱祁鈺戲謔說道。 “將楊家眾人一分為二,一半發配遼東,一半發配西南。” “以一年為期,哪邊做的好,便算誰贏。” “同時,朕也會赦免優秀的一方,並給與他豐厚的獎賞。” “不知二位臣公,敢不敢賭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