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啟程西南

 “賊寇進圍安南。”
  “雲南都督沐昂遣軍五千解圍,但戰事陷於膠著,鎮壓不力。”  “程富請奏,革去王驥總兵官之職,遣回京師,問其罪。”  剛才還和成敬討論王驥,轉眼參他的奏疏就呈上。  朱祁鈺接過,仔細看過後,便扔給了一旁的成敬,並問道:“錦衣衛的密奏送來沒有。”  杜寧內心一驚:“皇上這是懷疑程富所說並非實情”  “為何會這樣,皇上對那王驥不是恨之痛殺之快嘛。“  就在杜寧疑惑之時,王誠緊隨其後也來到此處。  一進門便跪倒在地,雙手高託於頭頂說:“錦衣衛沈煉密奏,請陛下御覽。”  成敬連忙齊聲接過交給朱祁鈺。  “西南之變,疑點甚多.......”  看完沈煉的密奏,朱祁鈺冷笑幾聲,抬頭看了杜寧,將密奏扔了過去。  “好好看看,程富的奏摺中,為何不寫土司煽動之事。”  “難道程富覺得,貴州兩廣的土司宣撫使,也算在反賊之列。”  “如此說來,那大明整個西南不都已揭杆起事,朕做的一切反倒成了昏君暴君,是否?”  此話一出,杜寧頓時嚇得趴在地上,口中急忙解釋:“陛下,程富所言軍情,雖說不全,但也並非捏造。”  “且程富乃新到西南之人,對當地民情不甚瞭解,也在情理之中。”  “還望陛下息怒,兵部會再遣人前去,核實軍情,報於聖聽。”  朱祁鈺冷冷瞥了眼杜寧,伸手指向天邊,罵道。  “此去西南數千裡,你告訴朕還要再次核查?”  “往返一遭,怕是年後月末,那時西南的軍情已經如何兵部可是知曉。”  “就算程富能知道,往返兩次,耽誤的這些時間,又有多少百姓遭受戰火之苦。”  “朕問你,兵部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于謙若不能勝任,那就給朕到前線去殺敵......”  罵了許久,直到口乾舌燥,朱祁鈺才停下口舌,接過成敬遞過來的茶水,牛飲一口。  才喘著粗氣,坐在靠椅之上。  “陛下,如今還是命兵部發令,讓程富全力配合王驥,鎮壓暴亂,安撫平民為重。”  “其他諸事,待過後再說。”  成敬適時的為杜寧開口解圍,並示意一旁的王誠也開口。  “陛下,成公公所言極是,還是先解決暴亂為重,至於問罪,還是等之後再說吧。”  “臣杜寧懇求陛下,讓兵部得以戴罪立功。”  朱祁鈺努力壓制下自己的怒火,深呼吸幾口,才沉聲說道。  “若所有人都和你等一樣,乞求戴罪立功。”  “那大明離亡國就不遠了。”  說完,閉上眼,不再理會跪在地上的三人。  過了大概有一刻鐘,將西南諸人在腦海中推演一遍後,朱祁鈺對於杜寧之言倒也瞭解些。  “杜寧,朕就給兵部這個機會。”  “若再有下次,你便告訴于謙,自帶枷鎖,流放三千里。”  “諾,謝陛下隆恩!”  杜寧提著的心終是落地,連磕幾個響頭後,就被朱祁鈺驅趕離去。  待其回到兵部衙門,直接便飛身趕到于謙所在。  “於大人,皇上有旨......”  話還未說完,杜寧便看到于謙拿出一套甲冑與兵器,捧在手上,鄭重的看著杜寧。  “於大人,您這是?”  “杜寧,皇上是不是怪罪於兵部了。”  杜寧對於謙的話感到驚奇,于謙為何會猜到剛才宮中的事情。  于謙笑笑,先將甲冑兵器交給杜寧,而後從袖中拿出一道帶血的書信。  “這才是程富原本的軍報,你拿去宮中那份,不過是我謄抄修改後臨摹的。”  杜寧頓時大驚失色:“於大人,你為何要如此!”  “此事若被陛下知曉,兵部上下,將會被全部問罪,無一人能倖免。”  對於杜寧的驚訝,于謙並沒有感到意外,繼續自顧自說道。  “自我朝開國之初,西南一直是多事之秋,叛亂不斷。”  “前有太宗徵安南,今有四徵麓川。”  “到了現在,苗壯叛亂又是聲勢浩大,這一切不僅僅是大明朝廷的原因。”  “其中還夾雜有太多人的利益。”  說到此處,于謙氣憤的走到案前,推開所有物品,指著西南方位繼續說道。  “西南若不平,大明就永無寧日。”  “如今陛下軍戶改制,已然是動了某些人的切身利益。”  “而程富已老,王驥又百般顧慮,西南靠此二人,定無法平定。”  “鑑於此般,我欲派你去西南總督糧餉,兼督查軍務,調和二人矛盾。”  “無論用何種辦法,要以最快時間解決西南隱患。”  “若你功成歸來,我親自為你奏疏請功,將這兵部尚書之位,交於你來坐。”  杜寧沒想到,于謙竟然如此膽大,並且還指望自己前去調和。  這突如其來的認命,讓他有些蒙圈,思考良久後,才問道。  “於大人,你怎知我去就能調和二人矛盾。”  “程富老邁,雖被陛下委以重任,但銳意已失。”  “你為他知己,定能勸說動。”  “而王驥身為軍中宿將,且身居南京兵部尚書之職,我若直接下令,定會惹其不快。”  “而你則不同,你是帶著陛下的旨意前去,他必定會禮遇於你。”  “若他不見,那便意味著他已有反叛之心,你便可靠聖上口諭,號召軍隊諸賊。”  杜寧沉默,他沒想到于謙竟然將他都算計在內。  誰說于謙為人正直,這樣的行為是正直?  但杜寧也知道,自己如今已深陷局中,他沒得選。  “於大人,這差事我領了。”  “但你要保證我家人在京的安危,若我此去未歸,他們就全靠你照顧了。”  說完,杜寧躬身一拜。  而後,大聲喊道:“侍郎杜寧,奉上命南下,此去不成,提頭來見。”  看杜寧這般,于謙苦笑搖搖頭,他知道杜寧為何這般。  無非是耽誤自己食言,不遵守約定。  但于謙也願意相信,這是杜寧發自肺腑的真心之言。  “杜君此去,山高路遠,望珍重!”  看到兵部所有同僚都探出頭來,杜寧知道事情已成,轉身大笑出門去。  九重深眷擎天綾,三尺高封蓋世雄。  “我歸來之時,便是入閣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