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海又相逢(第2頁)
把人薅起來靠著樹,拍了拍小族長頭上的土坷垃爛樹葉,就見一雙清凌凌的眼睛帶著幾分鋒銳的看著自己。
張三山也不怕,繼續伸手拍著小族長身上的灰土,小孩子帶多了,她也比以前樂意開口:“醒了啊,小族長你的親衛呢?”
昏迷的時間也不短了,隨侍的親衛不至於一個都沒趕過來吧?總不會都離得八百里遠吧?
對上小族長疑惑的眼神,張三山面色微沉。
“是還沒選出來嗎?那上代族長的親衛也沒跟著你嗎?”
再看小族長的眼神疑惑依舊,張三山暗自咬牙,很好,這些人小族長也沒見過。
張瑞桐這人,是她高估了他,他的私心比她以為的更重。
想起自己收到的消息,張瑞桐他那逐出本家的孫子,不但頂替旁支身份接受了本家的訓練,還在靠近廣西的湖南長沙接任了佈防官的職務,手底下還有一群身手極好的親兵。
而他們張家的小族長呢?一個親衛都沒有!!!要不是自己遇上,還不知道要一個人在這兒昏迷多久又會遇上什麼事。
族長因為天授時不時失憶的事在張家從來不是秘密,親衛是必須待在身邊的保護族長的。人是按他要求選出來推上去的,竟連表面功夫都不做……
張瑞桐……呵……!
張三山作為張家人,面對作為上任族長的張瑞桐,她也罵不出什麼難聽的話。
“其他族人呢?”張三山記得張百川跟他說的是小族長帶人北上到老家東北抗日,並暗中防止外人發現族地。
“有任務。”
張啟靈記得這個人,作為聖嬰時他在族地裡見過這個人,那時她遠遠的看著他,目光不同於他人的狂熱藏著幾分他看不懂的悲憫。
後來,他脫離聖嬰的身份成為張家的罪人,有人目光憎恨,有人目光悲涼,站在祭天台上被所有族人目光包圍指責的他,有幾束目光依舊與他人不同,她的目光是嘆息與決絕。
他被放逐到外院孤兒堂的時候,這個人有時會來看他,在他吃食被剋扣時,還敲打了一番外院的雜役,沒過幾天聽說有人和孤兒堂的管事打了一架把人揍了個骨折。
她給了他個玉墜子,說是一個長輩給族裡小麒麟準備的見面禮,只是她來不了族地了,只能由她轉交。
玉墜藏在胸口溫溫的滋養身體,這人把他的頭髮揉了個亂七八糟笑的很開心,笑到後邊看著路過的孩子卻有些悲傷。
他聽她低語呢喃:“不該是這樣的……”
過了不久,聽說她接了任務出門,在外邊襲殺族人搶奪孩子,被族裡下了追殺令。
那時,他摸摸胸口的玉墜,在想,她說的不該是這樣的,又該是怎樣的……
後來大了一點兒,他被人帶著下墓做採血的苦力,他才知道她口中的不該,是什麼。
泗州古城中,她和帶他下墓的殘存者打成一片,匕首割喉血液噴湧,她將他從佈滿螞蟥的泥潭裡拉出來,掩埋了泥潭邊死去的小孩,問他要不要和她走,他拒絕了。
她當年說不該是這樣的,如今他想確實不該是這樣的,想活的人應該有活著的權利,她在拯救這種不該,而他也想改變這種不該……
她送他回了廣西,由他自己返回巴乃。
臨別時,告誡他:張家的麒麟血可以驅蟲,不能的本家人不可信。讓他藏好玉墜,這是獨屬於小麒麟的。
帶他下墓的人裡,不是每個人的血都可以驅蟲,否則和他一樣被採血的孩子有的是可以活下來的。
收養他的人,血液驅蟲的能力很弱,他死在了泗州古城的內鬥中。
回族他都做好了被盤問的準備,可族長路過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問。之後的他的訓練強度加大,老師的身手遠超尋常族人的好。
唯獨玉墜,在他經歷族長繼任儀式昏迷醒來後就不見了,他問過上任族長,但沒得到答案。
上任族長很快坐化,死後葬入古樓,再也無從追問。
……
如今這個人,一如曾經蹲在他的身前,輕聲問他……
‘小聖嬰,你要不要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