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壇法
看臺上,三清山、閣皂山、西山三家師長互相拱手示意。
下面的晚輩互相禮讓,行事大方,他們這些做長輩的自然面上有光。
兵鋒山的雖說有搶佔先機的意圖在,但換句話說,也是敢為人先嘛,況且又實打實拿了成績,另外三家也都道了聲喜。
兵鋒山的臉上笑開了,但嘴上也罵著回去定要教教弟子們什麼叫謙讓。
臺上其樂融融,且再看臺下。
程心瞻看向郝兼思。
郝兼思是樞機山蓬萊司甘霖署的一位二境道士,和賀濟源同出一脈,按輩分來講,還是賀濟源的師叔。
程心瞻在甘霖署聽講時,學師是兼平道長,是賀濟源的師尊,是郝兼思的師兄。
他和郝兼思有幾次值外勤時見過,也是個年輕有天分的,不然也不會被甘霖署的署主收為關門弟子。
程心瞻伸手,道,
“道兄先請。”
不過郝兼思卻搖搖頭,輕聲道,
“別人不知,難道心瞻還不知,我甘霖署負責降雨,卻不懂放晴,排水解澇是晴空署的事,要是我先上,這雨就停不下來了。”
程心瞻笑著點點頭,甘霖署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於是他朝剩下的人拱拱手,便邁步登壇。
全場矚目。
程心瞻等了一會,最後一個神霄派的弟子召來了雲雨,雨淅淅瀝瀝的,雲也是悽悽慘慘的,下又下不來多少,散也散不利索。
他不想借這悽風苦雨的勢。
好在那人召的雨少,今日又是春陽暖煦的天氣,程心瞻沒等多久,頭頂天空就重新放晴了。
他面朝北方,從洞石裡放出了一個長桌。
長桌很高,到人胸腹之間的位置。桌面焦黑,上面佈滿了曲折的枝丫紋路,這是由雷擊棗木製成的法桌。
這桌子是他在外遊歷時,在晉原荒野裡,從一處坍塌的道觀廢墟里掏出來的。
桌面上有一圈深痕,一看就知道這是擺在神像前供奉香爐的法桌,這圈深痕,就是香爐放置日久,留下來的底座痕跡。
法桌由雷擊棗木製成,又不知供奉了多少年的香火,已經有了陽性,所以才能在道觀廢墟下還一直保持完好。
隨後,他甩出一副卷軸,卷軸自動展開,在法桌右側當空懸掛,正是:
《昊天二十八宿星君立身像屏風—殘卷—白虎七宿篇—戰國拓印本》。
程心瞻的第一幅觀想圖。
隨後,他又往左邊掛起一道長軸,正是,
《昊天二十八宿星君立身像屏風—殘卷—青龍七宿篇—戰國拓印本》。
他有錢之後又去書庫裡買來的。
接下來,又是一前一後兩道卷軸,前面的是玄武七宿圖,後面的是朱雀七宿圖。
這兩幅殘圖三清山裡並沒有,是他託十一娘為他尋來的,這才湊了個整。
“心瞻這是要起壇法呀!他從哪學來的?”
看臺上,應靜松問趙無極。
趙無極搖搖頭,回答說,
“後面他是在五雷院裡學雷法,應當是長老們教的,說實話,我也不知那些長老們給心瞻到底教了多少東西。
“那些長老往常我不知求了多少次,想讓他們幫著府裡帶徒弟,可他們就是不肯,說是不會教徒弟。但是前幾年碰上了心瞻這麼個天分極高的,卻是要搶著教,我聽說,長老們自個還排班呢!”
任無失在旁邊聽著,心裡的想法更堅定了。
廣場法壇上,程心瞻又拿出燭臺和香爐。
燭臺倒沒什麼特殊,苗家寨子的燭。苗寨裡不能沒有燭,一到天黑,家家都要點起來,用的是那邊特有的一種樹油製成的燭。
香爐和法桌一起,得自於晉原的道觀廢墟里。
香爐初得時已經破破爛爛,隨後被他在兵器院的爐火裡重新走了一遍,融了些精金進去,此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香爐不偏不倚被放在長桌深痕裡,紋絲合縫。
插上香,就是香樟鎮的香。
隨後,他拿出一本書放在桌上,就在香爐後邊,書名是《雷霆蕩魔志》。
他又拿出三張紙出來,上面繪著畫像,是他寫《雷霆蕩魔志》時畫的人物插圖。
正是執笏板的神威蕩魔霹靂真君、捧金鑑的神雷秋官將軍、持鼓槌的水雷夏官將軍三位。
這還不算完,他再拿出一個青銅水盂。
這個青銅水盂叫星月留盂,是他從東天道同門地攤上淘來的,是一個承露谷的弟子用過的法器,品階並不高。
在清朗的夜下,星光和月光落到盂裡,會結成露珠,服之可以香津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