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雀 作品

124 挽留(第3頁)

 在秘地裡孤寂太久,早就在吵吵鬧鬧的旅途中,把自己看作三人的一份子了。

 心月還在忐忑,渡星河卻笑了:“能當你的眼睛,是冰玄珠的福氣!過來,讓我看看。”

 心月總覺得自己虧欠師父良多,便是用一生來還也是不夠的,拼命地練習治療的法術,又在滄衡子為渡星河煉製本命寶劍時,積極地給他打下手,既代師父償還人情,也是希望能夠打造出一把最好的劍,才配得上師父。

 她聽話地走過去,右手任由師父捏捏。

 “摸上去的觸感和人手無異,一點也不硬。”渡星河驚訝。

 “可以自由控制硬度。”

 滄衡子說完,心月的右手就隨著她的心意變得像鋼鐵般堅硬,渡星河一按她掌心,又變回軟肉的質地。

 過去的日子來,心月即使沒說出來,也是想找回右手的。

 少一隻手,修為再高,也略有不便。

 她哽咽:“師父對我太好了……”

 “哈哈哈!我厲害吧!”

 她還沒哽咽完,劍靈的大笑就從她的右手傳出。

 渡星河面無表情地看向滄衡子。

 後者心虛地輕輕一咳嗽,解釋道:“始終是用同一條礦脈煉製的,它又早生出靈智……”他一頓,見渡星河的目光越發危險,連忙說起好處來:“你的劍和她的手同為一源,以後即使相隔萬里,也能順暢溝通!甚至你作為劍靈的主人,能直接操縱她的手!”

 他話音剛落,心月就牽著她師父的手,忙不迭地表忠心:“師父想直接操縱我整個人,也就一句話的事。我願為師父馬前卒。”

 便是師兄哪天要拿她當爐鼎,她也是願意的。

 劍靈:“等等,這樣顯得我很像信鴿。”

 劍靈:“那不是滄大師你的活兒嗎?”

 這回輪到滄衡子拳頭硬了。

 這兩句話,依然是從心月右手裡傳出來的,渡星河深呼吸:“劍靈,算我求你一回,以後說話就用雪名說,沒事不要用她的手講話。”

 “好吧,難得你求我。”

 聲源從右手,變回渡星河腰間別著的輕劍。

 渡星河的血壓才回落了些,她抬起心月的下巴,近距離端詳新嵌進去的眼睛,和左眼不同,她的右眼沒有眼白瞳孔,只有一顆經過滄衡子打磨的冰玄珠,和她的視覺神經連結起來。

 兩隻眼睛都看得見師父了,心月頓生歡喜。

 “這回真是承了滄大師的情,”

 渡星河說:“距離仙盟大比還有一年,我要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建立洞府,把在鮫城的女孩都接過來安頓……不然還能在這兒給大師打下手。”

 “你且去辦你的事,這三個月我這也夠熱鬧的了,正好清靜清靜。”

 滄衡子連連擺手。

 他才擺沒兩下,就收到了某位不速之客的傳音入密——

 【挽留她。】

 滄衡子不予理會。

 倒是心月聽到關鍵詞,大急:“師父在外面還要帶女孩回來?有多少?”

 “六個,我之前不說了麼?是一些被煉人丹的孩子,她們無家可歸,都是健康齊全又是修煉的好苗子……其實總有宗門願意收留,只是她們受了驚嚇,只想拜我為師,頭也磕了。”

 渡星河捫心自問,性格弱點不多,就一點。

 她特別容易對女人小孩心軟,若是惡童倒也罷,偏偏是沒做錯任何事又被拋棄的小女孩,她每次看到,都好像看見了曾經的自己,忍不住施以援手。

 說到這,渡星河揉了揉心月的頭:“也有點像當初的你,沒法放著不管啊:”

 被師父摸摸頭,她心中大為受用,只是不免有些緊張。

 心月相信,無論是誰,只要拜入師父門下,都會崇拜師父,想得到師父關照和認可的。

 參水本質是公猿,師父對他不會像對姑娘那麼親近,不足為懼。

 倒是這六個小女孩……

 心月低下頭,掩去眸中銳色。

 等師父把她們接過來,她作為大師姐,就負責把她們照顧得乾淨白胖,教她們引氣入體,回答她們每一個修仙疑問,讓她們沒有理由去纏著師父!

 在師父面前賣慘裝可憐的,只有她一個人就夠了。

 渡星河根本不知懷中徒弟心中掠過大段的宮鬥文學,只聽得系統提醒:【檢測到宿主身邊的雌競氛圍變得濃厚起來了,請宿主再接再勵!】

 渡星河:“哈?”

 根本不知道系統在發什麼癲,周圍根本沒人講話。

 同一時間,滄衡子正在接受來自傳音入密的騷擾:【你挽留挽留她。】

 滄衡子:【自己去。】

 【你幫幫我。】

 滄衡子直接把聽覺一閉,假裝聽不見。

 “來追殺我的人剛死,等消息傳回去,估計輪迴院會再有行動,我不想拖累別人,還是先行告辭了。”

 渡星河起身,向滄衡子告別。

 門外的應蒼帝登時大急。

 下一刻,煉器室的門被推開,渡星河聞聲回頭,再次見到那一襲雪白身影。

 只有她見得到。

 ……突然出現對應蒼帝來說太超過了,所以他把自己從另外三人的視覺裡屏蔽掉。

 “陛下?”

 渡星河一愣,隨即輕笑:“是了,我還沒跟陛下告別呢,差點就失了禮數。陛下教我的修煉方法使我獲益良多,真該親自謝過陛下。”

 應蒼帝對她的一句點撥,使她沒有在歪路越走越遠。

 只是兩人境界差距太遠,對方根本圖不了她啥,她自然也不說那些俗氣回報的話。

 她話音剛落,面前的人影卻變得似虛似幻起來。

 這難道是陛下修煉的某種術法?

 渡星河不知,應蒼帝正以每秒一百次的頻率在主墓室棺材和她面前之間來回切換。

 就這頻率,能不虛幻,能不失真麼?

 片刻,這雪白身影才凝實了下來。

 應蒼帝淡聲開口:“滄衡子說想你們留下來。”

 滄衡子沒看見陛下,但他才恢復聽覺,就聽到有人在放屁:“我沒說哈。”

 下一刻,一道禁言術就摔在他臉上。

 術式之快,雖然不算牢固霸道,卻有幾分惱羞成怒的味道。

 滄衡子:“……”

 神經病!

 應蒼帝沉默片刻,才艱難地把語言組織好:“地宮裡有很多空置的地方,可供你建洞府,整片海子受我保護,你說的那些人追蹤不到,比你在外面自立門戶安全,他日我要是渡劫飛昇,這裡就留給你和滄衡子了。你們善待我的陶俑便是,那些宮人受我影響才化成殭屍,別讓它們出去作惡。”

 絕後的宅男,飛昇前都惦記著自己的手辦。

 數息後。

 他才把自己最終極的想法道出——

 “留下來,和我做朋友。”

 應蒼帝覺得自己也許不是喜歡誰,只是在度過數千年的歲月,摸到飛昇的門檻後,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孤獨。

 而他的父皇,母后和皇妹,早就入了輪迴。

 只留下一片殘念寄入陶俑之中陪伴他。

 渡星河:“……啊?”

 滄衡子好不容易掙脫了陛下的禁言術

:“要不你就答應他吧,不然他好像快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