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雀 作品

134 突破金丹!(五更)

 渡星河回到岸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夾湖寨寨主。

 “我已經從虺口中知道落入水裡的嬰孩都有了好的歸宿,它並非喜愛吃人的妖怪,而是在湖中修煉積德的妖修。只是年代久遠,那些孩子的去向也不好追尋了,它只希望你們日後能在蘆葦島上建起一座它的廟,為它供奉香火,不要怕它,要敬它,它每逢新月,或者烏雲遮蔽日月之時,將魚蝦趕至淺海上。實在揭不開鍋的話,就尋些把重物擲入湖中,萬不要再扔活人了。”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將最殘酷的結局掩去。

 妖大多憑本能做事,好奇心強,道德感薄弱是它們的特徵,虺已是妖中善類,偏偏那些孩子的運氣還是棋差一著。

 寨民聽這去而復返的女修說完,老太太已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世間最難早知道。

 “好在,好在虺大人心善……”

 她撒開柺杖,跪了下來:“以前做錯的,我們改!我們建廟!”

 想到被投入湖中的弟弟妹妹其實是被送養到好心人手裡,她滿是淚的老臉上又忍不住笑起來。

 渡星河側了側身,並不受這一跪。

 她只感到不快。

 劍修修行並不是非得行俠仗義,每人有自己的道,閉起門來聽雨打芭蕉,坐看雲捲雲舒也是一種修行,還遠比這過得舒心。

 可她佛不起來,也當不成鹹魚。

 “對不住仙人,之前我還在心裡怨你怪你,這一年的魚兒格外多,大家都說我的二娃能活,我原本以為你一句要見虺得害死二娃才恨你,你是大善人!”

 當那原本仇視她的女寨民雙膝一彎,要向她跪下時,渡星河心中的憋悶到達了極點。

 這一口氣不發洩出去,她今生就無望金丹了。

 “不要跪我。”

 一股無形的力將她託舉起來。

 渡星河斂目,聲音極輕極淡:“我還有事,就不在這兒耽擱,你們保重。”

 白衣仙人踏上飛劍,揚長而去。

 ……

 “你想明白到底誰對誰錯了嗎?”

 身後負著的重劍問。

 把孩子扔到海里,是夾湖寨寨民做的。

 說一千道一萬,他們不把孩子扔到湖裡,他們就到不了輪迴院手中。

 “真把我當青天大老爺了?”

 渡星河笑出聲,卻比以往任何一聲怒吼更懾人:“懶得斷案,我決定到了輪迴院的分舵,無論他們是要拿孩子的命去換多少人的命,只要虺送過去的孩子少了一個,我就把見到的人全殺了。”

 劍靈還想嘴賤,忍住了。

 ——它想說你還說你不青天大老爺?

 閻王殿的判官也是官吶。

 ……

 大漠茫茫。

 天笑在玉牒裡曾告訴過渡星河,海主殺盡了黑齒城裡的黑齒鮫人,唯獨燃燒真血遁逃出來的邪丹師見過她後還活著。

 好在當時她剛跟四個黑齒精衛血戰完,傷重得一頭一臉全是血汙,臉上還有小臂長的傷口,活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那些邪丹師根本沒看清她的臉……

 還有最重要的,是她進入黑齒城之前,用易容符把自己變成了明梔的長相!

 冤有頭債有主,最壞的結果,也是尋到九陽宗那兒去。

 而當時會被那兩人逮到,卻是認出了她身穿的玉骨衣。

 海主已經甦醒,邪丹師再喪心病狂,也暫時不敢打北溟鮫城的主意。

 也就是說,渡星河只要把這防禦法衣換掉,就能暫時躲避輪迴院的追殺。

 如果不是有天笑的情報,恐怕她會以為自己的長相已經暴露,穿著這標誌性的衣衫到處亂逛。

 “他的人情全是真金白銀啊。”

 渡星河飛過一片連綿山脈。

 與她齊駕並驅的,是同樣因為上當受騙,被狂扣功德而憤怒的虺。

 今夜是新月,它才能出來片刻。

 “你再飛快些,天一亮我就得躲起來了。”虺催促。

 兩邊山脈退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更高的山。

 此山彷彿一面直立在漠中的牆,高處雲霧飄飄,渡星河回頭:“你確定孩子就是送到這兒?我師父說輪迴院仇家甚多,平常行事低調,幾乎沒有固定據點。”

 “我只是不小心受騙,不是痴傻!”

 得到虺的肯定回答後,渡星河再也等不及

,連同足下輕劍使出縮地成寸,在眨眼間,百里成一步,站在山門前。

 山中院落無字,她卻聞到了丹香。

 守門弟子未聞足聲,眼前卻多了個人。

 渡星河也不廢話,他身體剛一涼,人已分作兩半倒飛出去。

 劍靈大驚:“你不是要先問問孩子在哪,少了一個才殺嗎?”

 “我來時又想,我未到金丹,萬一分舵裡有我打不過的呢?跟壞人先講道理再動手,那是官老爺該做的事兒,我只是渡星河啊。”

 她甩動手中長劍,將血汙都震飛出去,語氣愉快:“萬一殺錯,那就怪我吧!反正我現在是舒坦多了。”

 虺來到時,就聽到這女修用清冽平和的聲音說著駭人的話。

 它不禁有點忐忑不安。

 哎呀,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功德,不會因為跟著她來報仇,又被扣光了吧!

 院落設有禁制,外人剛至,院中人便已知曉。

 只是沒想到來人會直接動手。

 想到章鋒和那幫邪丹師的作風,她深知虺送出去的孩子多半凶多吉少,但仍在癲狂中抱有一絲希望:“你破壞力比較小,你去找找還有沒有孩子們活著,我去殺人。”

 虺做妖多年,第一次被評價為“破壞力比較小”。

 感覺被小看了呢。

 “可以嗎?”

 見它不吱聲,渡星河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背後重劍卻往上挪了一寸,寒芒暗現。

 “可以!但你緩著點啊!”虺勸道。

 渡星河點頭。

 她副修丹道後,明悟到最大的一個道理,便是煉丹師真的非常怕死。

 邪丹師恐怕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守院的弟子不會少,恐怕還會有高手坐鎮。

 形似奇鹿的瑞獸自她手臂中躍出,片片鱗羽張昂。

 “可以殺。”

 不等凝麟問起,渡星河就回答了它的疑問。

 “除了小孩,都可以殺,但不要吃。”

 “髒。”

 ……

 渡星河想得不錯,輪迴院分舵的邪丹師就沒有不怕死的,手持武器的弟子如潮水般湧來,以往積攢下來的靈力,屢次衝擊而無果的瓶頸,在這刀光劍影的一刻,都碎裂開來。

 輕劍突圍,重劍清場。

 殺向渡星河的人,先見到的是她如雪的劍刃,接著是那隻線條格外分明的手。

 蒼白的皮膚下,使得青筋格外顯眼。

 重劍狂掃,在密不透風的群攻中硬生生劈開一線生機。

 既是生機,亦是殺機。

 劍靈前面說的話果然應驗,它說別人的劍都飲盡萬人血,當回過神來,和小胖一樣,已是豪飲。

 當殺至丹香最濃的府前,原本圍獵渡星河的弟子竟已四散奔逃。

 他們害怕她了。

 他們修為不算高,勝在人多。

 “你們不是丹修,怎麼也跟著做這惡事?”

 渡星河才朗聲問出口,便已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答案:“看來都從他們手中獲得不少好處。”

 無心死拼,裝模作樣的,她也懶得去追。

 可自她闖入,便有領頭的高喊:“殺了她,賞長生丹!”

 聽到長生丹,他們呼吸頓時粗重了起來。

 萬一呢?

 而丹房中人,始終龜縮不出。

 就連那位渡星河設想中,他們請來的高手亦如是。

 比起冒險,不如叫些嘍羅去探她虛實,削弱她的體力,最為穩妥。

 怕死怕受傷怕得一脈相承。

 明面來的刀劍,渡星河有真武化身訣護身,後又以龍血洗煉過身軀,別說尋常武器,品級低一些的法器都穿不破她的皮膚,惟獨在暗處放的冷箭似非凡品,刺傷她幾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