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雀 作品

181 蠱神(第2頁)

 虞秋竹一看他的表情,就曉得大師兄他不想管了。

 但眼下他直接翻臉,對九陽宗在平雲大陸的名聲未免不利。

 於是他及時為師兄備好臺階。

 大師兄也是人,也是會累的,有他救不到的人,也不能怪他。

 “無妨,”

 蘇衍搖了搖頭,面露嘲意:“要是渡星河在就好了,不知道她去哪裡去了,要是再有一個金丹修士在……唉……”

 讓他在人前喊累說不行,不如殺了他。

 其他修士聽到他的話,不免心生同感——

 對啊,要是能再多一個金丹助力就好了。

 “不如跑吧!”

 當九陽宗弟子的劍陣也現出疲態,不少人都生出了退意。

 既然聚在一起不再安全,那不如化整為零,四散奔逃,萬一,萬一就僥倖讓他逃掉了呢?剛有一兩個人轉身跑入密林之中,便動搖了其他人的意志,蘇衍亦不去攔——跑了死了正好,省得還要他去救。

 兵荒馬亂下,慘叫驚呼聲不絕。

 顯然,選擇逃跑的只有更快落入邪崇的手中,密林裡慘白的臉龐飛來又掠去,其中不少了曾在羲和園切磋過的修士,他們早死在影人手中,卻在紅光力量的使然下被迫使著活轉過來。

 到底是什麼驅使著它們?怎樣才能將它們打退?

 眾人心煩意亂,既驚且懼,卻無暇交談。

 一隻噬火虎嘶吼著穿過了劍陣,明梔的長劍重重劈下,將虎首斬落:“嘖。”

 原本要被噬火虎撲倒的修士向她投來感激目光。

 “別亂跑。”

 蘇衍長臂一伸,把她帶回自己的身後:“等會受傷疼了,我還得哄你。”

 ——在場結丹修士的戰力裡,明梔絕對算得上是一流的。

 她晃了晃手上的劍,收劍入鞘,仰頭明媚一笑:

 “有師兄在,我就不怕。”

 在搞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之前,由師兄保護著也好。

 只是那股煩躁的感覺,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之前還看似團結的修士,到了要緊關頭,還是更傾向與同門弟子站在一起,再尋求蘇衍前輩的保護。

 虞秋竹咬住臉頰內的肉,問:“師兄,劍陣若破,我們當如何?”

 九陽宗劍陣若破,那就意味著再攔不住這些發狂的靈獸和從霧洞中湧出的邪崇了。

 其他修士也豎直了耳,期望能聽他出點主意來。

 然後,就聽到了他說:“九陽宗弟子隨我走,我用白虎劍意開道。”

 “那我們呢?”

 有修士問。

 “你們儘量跟上。”蘇衍說。

 十州中有這麼多的靈獸嗎?面對黑暗中無數雙的獸瞳,修士們幾乎絕望,一兩隻,十來只,他們都能解決,可這怎麼殺也殺不盡?很快地,有修士發現被自己殺死的靈獸屍居然從地上爬來繼續攻擊,後足斷了就用前肢拖著身體,非得轟得稀巴爛才算完。

 “殺也沒用,根本殺不死!怎麼辦啊!我護心符被打出來了,下一次怎麼辦?!”

 有一個被護心符保護著的修士崩潰大喊。

 明明身在安全的結界之中,他卻比別人都恐懼絕望。

 護心符只能保護他一次。

 等於一條命提前損耗了,怎教他不怕?

 “砍四肢,讓它們爬不起來!”

 有修士建議。

 當劍風掠過,四肢盡斷的靈獸摔倒在地,可很快的,它們學會了撿其他靈獸掉落的肢體來用,湊合著也是用。

 絕望籠罩了密林中的修士。

 蘇衍眉頭輕皺。

 在這持續的攻勢下,再拖下去,勢必對他沒有好處。

 不如把這些人留下來,他帶同門走就是。

 他再次揮劍,這一次,卻不為單純的誅邪,而是再次請下白虎神威。

 白虎主殺戮,也主風。

 白虎劍意開道,劍氣成龍捲風狀,殺開一條通道來,九陽宗弟子踏上長劍——他們同一宗門出身,能為白虎劍意所接納,其他修士卻乘不了這道風,只能被留下來。

 就在這千鈞一剎,所有被操縱著的靈獸不約而同地動作一滯,接著扭向了北方。

 就在北面,一條巨大的紫晶蠍尾輕輕擺動。

 渡星河抬眼,看向天空中的霧洞。

 在其他修士眼中,那是一個比之前擴張了十分的大洞。

 激活著紫極慧瞳之後,渡星河看到的,是來自天空中的一隻眼,正注視著她。

 “還真是衝我來的?”

 “我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們盯上的東西啊……算了。”

 而她扯開一抹嘲諷的笑。

 無數靈獸再次在紅光的操縱之下,湧向她的方向。

 這次,渡星河沒再跑。

 數九情籌備法陣時,渡星河思考過一個問題,那便是若果霧洞的力量來自於從靈獸身上吸取能量,要怎麼削弱霧洞的力量?

 把靈獸全殺了?

 萬一它不介意所操縱的生靈是死是活呢?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門,她瞭解得比旁人多,不應該只有這一種解決方法。

 於是渡星河向數九情再提出了一個狂想。

 她除了有五顆金丹之外,還是一名蠱修,如果用法陣將她的蠱毒輻射出去,能不能把靈獸的操控權從霧洞手上奪回來?

 數九情當時看她的表情,就跟看見了史上最難搞的甲方似的。

 但她還是照做了。

 渡星河將以往用小胖煉化的靈力,全部注入到法陣之中。

 淡淡的紫意蔓延開來,啟動《蠱神訣》後,她和體內的本命蠱蟲

產生共鳴,無可避免地讓蠍尾的特徵外露了。

 自打她從二次元空間裡出來,被霧洞發現之後,所有靈獸去而復返,直奔她而來。

 踐踏過地面的腳步聲,鳥類靈獸飛行時的振翅聲,交雜而成一曲取她命的交響樂,挾帶著夜風呼嘯而來。

 法陣沒有發動。

 “還不夠麼?”

 渡星河不認為是自己的計劃失敗了。

 小胖爬到她的肩膀上,用頭碰了碰她。

 “哦,差點忘了你還要吃我的痛苦,”

 渡星河拍了拍它:“刀劍外傷我有點習慣了,你自己想點有新意的,好嗎?”

 在多次死戰,特別是在輪迴院突破金丹那一戰後,渡星河發現自己對痛覺不敏感了。

 她依然能感知到疼痛,卻不會因此生出任何波瀾。

 小胖和宿主一體,它也感受到了衝宿主而來的大量威脅,不禁著急起來。

 一秒後,它縮小一倍,從她的頸側鑽入。

 這一回,卻不是以靈體的形式,而是帶著實體鑽入,直接啃咬她的血肉,撕扯她的痛覺神經。

 “嘶……”

 渡星河嗆了口血,表揚道:“不錯,這一回很有新意。看來我們小胖只要想做,還是辦得到的嘛。”

 對於能幹的下屬,她從不吝嗇誇獎。

 紫色的法陣中心,渡星河腳步一蹌踉,單膝跪在地上,用插在地面的雪名支撐身軀。

 臟器被自己養的蠍子吃了大半,確實很痛。

 法陣的紫意逐漸濃郁,強大的靈力漩渦中,只有渡星河一人。

 即使心月和參水再關心她,此刻也近不了法陣半分。

 渡星河閉上眼,腦海中躍過一個不著邊際的念頭。

 為什麼她的本命蠱蟲是通過疼痛來激活的?

 如果是食慾的話,她就可以在這裡大吃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