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聖人渡星河(第2頁)
他話沒說完,便被再度噤了聲。
金德卿無措地看向她。
“我不想聽你的判斷,只講你所看到的,”遲問星的目光冷冷掃過眾人:“其餘的人發言標準也跟他一樣。”
她絕對是他們見過,最欠奉耐心的上位者。
一聲響指過後,金德卿才結結巴巴地接著說:“我把法器留在那兒,想看看有沒有別人開門進去。”
“那你看到了嗎?”
金德卿面露猶豫。
這一剎那的神色變化,迅速被遲問星捕捉到了,一道紅光掠過,纏繞住他的手腕,將他往前拽得一跌:“說實話。”
“我看到了幻靈宗的人,”
他顯然不太想在其他修士面前提到這一件事,只是迫於遲問星的威壓,他也不敢不說實情:“他們推開門,被門拉進去了。”
“門怎麼拉人,是擬態的妖物?”
“不是,我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但他們就是在一瞬間被拽進去,隨後門牢牢關上。就那一眨眼間,我的法器失靈,變成了一塊凡玉,從天上掉落下來。”
金德卿從儲物戒裡將那監測用的小型法器拿出來,交到副盟主的手中。
遲問星接過後,端詳了一番:“果然壞掉了,你上面沒備留影石?”
金德卿囁囁道:“留影石也壞了。”
姜則蠻瞪向他。
其他修士能提供的情報,也和這相差不遠。
一道門。
旱菸燃起的小星火漫出淡淡的寧神藥草香,遲問星再次打響指,把說話的權力歸還給眾人,留下一塊留影石:“好好養傷,至於你們剛才爭
論的問題——嚴格來說,是渡星河救了你們所有人。”
投一石,激起千重浪。
屋裡再次靜得像潭死水,金德卿的嘴巴張合四次,愣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來。
遲問星懶得跟他們解釋,徑直走了。
而待她走後,才有人迫不及待地拾起她留下的留影石,注入靈力。
“等等——”金德卿試圖制止。
“怎麼了?難道你不想知道秘境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不是。”
“那不就得了,都安心坐著看看吧。”
被注入靈力後,留影石上方張開一道光幕——
在無盡夜色中,一半發狂的靈獸獸潮向所有修士發起不管不顧的攻擊,而另一半,則向著一處盆地奔襲而去。
盆地的中心,站著一位白衣修士。
她的靈力太強,周圍的靈性元素都被她所吸引,凝聚成有了實形的光點,綴在她長垂的烏睫上,連五行靈性都垂憐地親吻她,為她所用。
所有修士都認得這張臉,正是“不知道去哪兒了”的渡星河。
有靈獸撲向她,才剛接近,就被無形的劍氣撕裂得粉碎。
靈獸血肉濺了她半邊身子,染紅了她的玉骨衣,如寒梅在雪地上朵朵綻開。
花氣能殊眾,仙姿自絕塵。
“她要做什麼?底下是她畫的法陣麼?”有修士問。
“法陣……對了,數九情也不在,她倆不會玩到一塊去了吧!”
“到底是什麼效果的法陣,要用上這麼多的靈力?”
見她的靈力如泥牛入海般嘗試激活法陣,眾修士不禁悚然。
紫光縈繞著渡星河的身。
一條蠍尾在身後徐徐揚起,凝聚出的迷幻紫意美得失真。
留影石只能傳遞畫面,並不能將當時的威壓如實傳遞出來,可光是靈力的變化強烈得能用肉眼觀察得到這點,就足以讓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
他們也見到了,渡星河身上的那隻小蠱,將她的腰身啃沒了大半。
她不是劍修嗎?
怎麼還養了只會噬主的蠱蟲?
“她……還活著嗎?”
見渡星河小腹幾乎被吃空,有修士膽戰心驚的問,渾忘這是特別難殺的金丹真人。
不等他們想明白,法陣終於充能完畢,瞬間一道紫光沖霄而起,與從霧洞而出的紅光相互抗衡,天地之間的靈氣洶湧地連結起來。
當時,修士們自身難保,並未注意到天上異象頻頻。
“她動了!”
萬千光團在她抬手的剎那齊齊落下,如天上星辰崩墜,落下一場盛大的殞石雨。
所有的精怪靈獸在同一剎那被震懾在原地,動彈不得!
原來,這就是劍陣告破不久,秘境內所有靈獸喪失行動能力的真正原因?
只有金丹真人,才有這份驚天地的力量。
他們不禁質疑,同樣是金丹修士,蘇衍做得到嗎?
——要是蘇衍在這,得被這份疑問氣得暈過去,渡星河那是她一人的力量嗎?背後不僅有法陣增幅加持,還是她在本命蠱蟲上積攢兩年的靈力!
再然後,便是十州秘境通往外界的橋樑再次被打開,遲問星出現。
光幕在這時暗了下去,留影石就錄到這兒了。
再次在留影石上看到當時的情景,鄭天路心疼難當——平時也沒餓著那隻破蠍子,幹嗎還吃他師妹的血肉!他少它吃少它喝了嗎!
天笑則是用手摩娑著下巴:“要是再錄一份去賣錢,得賺多少靈石?”
鄭天路回頭瞪他:“想都不要想。”
“我這是幫你師妹揚名。”
“那賺到的靈石也該歸她。”
“我會跟她談談的。”
除了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其他人均是鴉雀無聲。
怪不得沒見到渡星河……
原來她在悶聲幹大事。
金德卿的臉一下子燒得通紅:“原來是……原來是這樣嗎……”
“果然很強啊,她真的只有金丹修為嗎?我覺得她比蘇衍強多了。”
“同為金丹亦有差距,蘇衍之前不就從來沒打贏過她?”
姜則蠻用力點點頭,同門也不按著他了,由他說個痛快:“以渡前輩的實力,不管是自保還是保護她的徒弟都綽綽有餘,她為什麼
要拼著重傷的風險也要和霧洞的力量抗衡?就是因為她想救我們!你們居然還懷疑她的用心,質疑她……”
兩聲抽噎,眾人驚駭地發現,這一手指頭能按死一頭牛的結丹體修他哭了!
姜則蠻用手背狠狠抹眼淚。
他太心疼渡前輩了。
渡前輩明明是那麼好的人,把珍貴的木料煉成法器送給他,還救了大家,居然還要被他們背後講小話……他還說不過他們!每個嘴皮子都比他厲害,他太沒用了,維護不了渡前輩的名聲。
“呃,我們也沒說什麼啊,你別哭了。”
“把眼淚擦擦。”
遞手帕的遞手帕,也有斟水讓他喝兩口緩一緩的。
“不過,沒想到渡前輩這麼熱心腸。”
姜則蠻是不善言辭,可他樸素的話語,也打動了眾人。
是啊,渡星河一個金丹修士,當然做得到自保。
她甚至不像蘇衍背靠九陽宗,必要時須以大宗門弟子的身份出來主持大局,她本可獨善其身的,卻在最要緊的關頭站了出來。
從留影石的光幕中可見,她發動此法陣的條件並不輕鬆,甚至元氣大傷!
三言兩語間,把渡星河的形象在此次仙盟大比眾修士心中拔至一個非常高的高度,之前質疑她的金德卿臉燒得跟猴屁股一樣,更別提那支持他的,兩人齊刷刷地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