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雀 作品

199 上山選拔(第2頁)

 “老子警告你多少次了,你不是我們姓項的,就不能在碼頭上找活,你不是找活,你是找死!”

 隔著門,渡星河都能聽見裡面的喝罵聲。

 在罵聲中,夾雜著小六的求饒,他向三人承諾,自己只要再幹一天的活,就再也不來碼頭上了招他們的煩了。

 “還再掙一天?我看你是根本沒把我們的話聽進去!”

 “你來幹了六天,把這六天的工錢交出來,我們就饒你一馬。”

 “不要覺得我們是在為難你,你乾的那些活兒本來就是我們姓項的承包的,沒跟你計較是看你年紀小……”

 聽到要讓他把工錢交出來,原本低聲下氣地求饒的小六卻倏地激動了起來:“不行,你們不可以搶我的工錢!求求你們,三位爺,讓我再幹一天……我不幹了也行!把錢袋還給我!還給我!”

 “廢了他的手,讓他滾回城南要飯去!”

 “我們這是幫你,你一隻手殘了,別人看你可憐,還會多給你兩包子——”

 那聲音陰柔些的男子還沒說完,木門就被踢開了。

 “誰!?”

 這破門的一腳踹得驚天動地,可映入眼簾的,卻只是一個瘦弱的女孩。

 女孩臉龐白皙得幾乎沒多少血色,唯獨一雙眼睛沉黑如夜,幽冷勝霍。她的頭髮被她自己用削尖了的竹割過,理得跟被狗啃似的,處於短髮和長髮之間,任何一個理髮師傅理出這種髮型送到官府,官老爺不用審都得先賞他十個板子,可她是自己理的,自然不能要求那麼多,行動起來便捷就夠了。

 三人見是一個女

孩,原本被異動驚起的心跳又恢復了平穩,甚至還有點好笑。

 在運河碼頭上討生活的,乾的都是粗活。

 幹苦力的大老爺們打一個小乞丐都跟抓雞崽似的,何況是一個小姑娘?

 “喲,小乞丐還把我們的門踹壞了,但你手上那點工錢就不夠賠了,”

 男人眯起眼,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她:“不過姑娘要掙錢,方法倒比你這乞丐多……”

 “不行!你們不許動我姐!”

 被一腳踩在地上的小六掙扎了起來。

 城中有胭脂地,他自然也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行當:“我還錢!我給你們打工!我來賣!我知道怎麼賣!”

 在乞丐堆中,小六最討厭別人提起他被老乞丐欺負過的事兒,同伴也都同情他的遭遇,哪怕因為搶吃的吵得面紅耳赤,問候起彼此見都沒見過的爹孃,也不曾掀開過他的傷疤。

 可當這三個漕夫對渡星河起了心思時,他卻覺得自己還有這點優勢,起碼能護住姐……

 “你知道?那你也一起去。”

 漕夫說。

 這一句話把小六說懵了。

 他以為能一換一,誰知道人家把他倆都盯上了。

 實際上,只要他冷靜想想:或者再有見識一點,便會知道——適逢九陽宗選拔弟子,金烏城正是治安最好的時候,把他拉到船上毒打一頓還行,要把他倆強行賣去煙花之地,萬一他們反抗鬧起來,他們也落不著好。

 小六不曉得,他只覺得自己的反抗在三人面前,弱得不值一提。

 而渡星河則是根本沒去思考可能性的多寡。

 在三人把狠話放出來的同時,她便直接當真了。

 ——只要說出來,那就代表有這心思,那就是死敵。

 她手上還拿著從外面撿的船槳,以槳代劍,朝著他們的頸脖橫掃而過,三人只見女童在眼前驟然消失,下一秒,一道勁風便掃向他們的要害。

 渡星河足尖一點地,全身凌空而起,從三人之中霸道地開出一條道來。

 原先踩著小六的大漢被這異變驚得後退兩步,小六在地上翻滾,一滾滾到了角落,正想起身為大姐頭助拳,就聽得一聲清喝:“自己躲好,不要添亂。”

 “……好的姐,知道了姐。”

 三人被打得措手不及,渡星河下手又極狠,他們雖然下意識地護住了要害,可那划船的船槳砸到身上時,卻仍然把他們砸懵了——區區一個小乞丐,怎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臭丫頭,打我大哥……!!”

 其中一人反應最快,想要從後扣住渡星河的頸項,可就在這時,河面一陣晃盪,竟將他晃得失了重心,正好往後一跌,再吃她的一記重擊。

 這河水晃盪竟也像偏心著渡星河似的,只順著她的攻勢來蕩。

 渡星河早就知道自己的力氣遠超同齡人,她再瘦再餓,也沒缺過力氣,別人亂打一氣的時候,她卻招招皆有章法。在一番力戰之下,兩人被打得直挺挺地癱倒在地,正當她要回身處理最後一人時,兩隻比她腰身還粗的胳膊從後死死地抱住了她,竟是要光靠力氣,將她活活勒暈過去。

 “死乞丐,你不是挺能打的嗎?還狂不狂了?啊?”

 漕夫咬著後槽牙,恨恨地道。

 他的雙手用了死勁,渡星河的內臟在瞬間被壓迫得幾乎移了位,逼迫著心臟,險些暈過去。

 而她本能地,反手一口咬住他的胳膊,要撕扯下一塊肉來。

 人打紅了眼,總會迴歸原始。

 在渡星河快要因為缺氧而暈厥過去時,那牢牢地勒住她的雙手卻倏地像麵條一樣軟了下去。

 “鬆開……鬆開我姐!”

 隨著小六顫抖的聲音,最後一個漕夫鬆開了箝制住渡星河的雙手,整個人面朝下的滑落在地,後腰插著一把用來剖魚的刀。

 小六看著地上哀嚎痛呼的兩人,瞪圓了眼,不住地喘著粗氣。

 他不害怕,只覺痛快,甚至感受到了熱血沸騰的激盪。

 方才,就是這股熱血,驅使他在船上找到銳器,捅向漕夫的後腰。

 “姐,我是不是,我是不是殺人了?”

 這會,小六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幹了不可收拾的壞事。

 他頓了頓,道:“我會向官府認罪,姐,他們都是我打倒的,我可厲害了。”

 渡星河踢了踢那吃刀子的漕夫,又蹲下來探了

探他的鼻息:“他沒死,就是劇痛暈過去了。”

 “沒死……”

 小六既慶幸著,臉上也有一絲惋惜,他接著道:“他們都是一夥的,我們打傷了他,又見了血,項家的人不會善甘罷休,姐你快跑吧……對,跑上山!我給你備了過路銀,只是還差一點點……”

 他從兜裡翻出一袋子銅板和碎銀。

 剛才漕夫踩著他的背,也沒能讓他交出來的工錢,他卻全交給了渡星河:“剩下的,姐你得自己想辦法了。”

 渡星河接過那小破袋:“你這幾日不來見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們都說哪怕是街邊要飯的,只要資質好,仙長一樣會收入宗門……我就想讓姐你試一試,只要入了九陽宗,就是人上人,再也不用住我們那漏風又漏雨的破棚子了。”

 “姐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氣我自作主張了,您別生氣,我只是覺得你如果知道了,肯定不會准許我去碼頭跟漕夫們搶活兒的……”

 “對不起,你就看在我沒幾天好活的份上,原諒小六吧。”

 小六見自己說了大半天,姐也不搭理他,不由訕訕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