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悲憤的王蓋

 面對兒子的疑問，王允只是瞪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

 踱步走到李放身旁，王允低聲解釋了起來。

 在沒被李放攪亂的歷史中，王允又看不清前路，知道自己最終能成功誅殺董卓。

 然後又被董卓殘部掀翻，全家族滅。

 所以，他的考慮自然也要全面。

 首先，因為不知前路如何，王允行事自然務求謹慎。

 在所有的父母眼中，哪怕孩子真的長大成人了，那也是需要照顧的。

 因此，王允便沒有將自己與其他人的謀劃告訴自己的兒子。

 而且在他的心底，還有某種無法言說的心思。

 董卓那是什麼人？

 自他入洛陽以來，廢立天子，刑殺百官，以往的官場規矩被董卓全部踩在了腳下。

 以西涼兵的殘暴，若是王允最後謀劃不成，自己是隻有死路一條的。

 可自己的兒子說不定還能借著不知內情的原因，僥倖逃得一條性命呢？

 雖然這個機會很渺茫，指望董卓記得王允的輔助之恩更是不現實，但總歸還是有幾分可能的。

 自己可以殺身成仁，但總要為兒子留下一條生路。

 還能為自己這一脈留下一支香火。

 這種給子孫留後路的考量，便是王允心中無法言說的小心思。

 至於最後自己要是成功誅殺了董卓，那就更沒必要告訴兒子們了。

 若能誅殺賊首，在王允看來，那就代表著大局已定，自己的幾個兒子屆時知道不知道此事也就無關緊要了。

 故而，對王允暗地裡謀劃的那些事情，王蓋兄弟三人是全然不知。

 他們還以為自己的父親是真的投靠了董卓，並深得董卓信任。

 父為子綱，對於這種情況，兄弟三人心有不滿，可又無法勸諫。

 尤其是見到董卓的殘暴行徑後，更是噤若寒蟬。

 可對董卓和西涼兵噤若寒蟬，不代表對李放這個不知從哪來的鄉野之輩低頭，所以今天三人的反應才會如此強烈。

 他們絕不承認，自己父親就這麼隨隨便便給自己找了一個妹妹。

 隨著王允的解釋，李放也漸漸理解了他的顧慮。

 不過抬眼看了看昂首跪在那裡的王蓋，李放提醒了句：“叔父，另外兩位也就罷了，這位世兄這般年歲了，還要再瞞著他嗎？”

 以王蓋三十出頭的年齡，在這個年代自稱一聲老夫都夠了。

 雖然有些託大，但也不算逾矩。

 可聽王允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是將自己這個兒子視為不成熟的孩子，確實有些過了。

 至於王允意圖保存子嗣的小心思，他自然是不會告訴李放的。

 所以李放才覺得奇怪。

 王允聞言看了過去，眼神恍惚了一下，眼前兒子的身影彷彿一下子變高了許多，顯得很是高大。

 跪在地上都要趕得上他的身高了。

 “是，是嗎。”王允頗為惆悵的回了句。

 左右如今李放已經插手，董呂二人已生嫌隙，剷除董卓的計劃不太可能再出什麼波折了，這會兒再瞞著兒子也沒必要了。

 只是微微沉思，王允重新走回三個兒子身前。

 他的目光越過王蓋，看向了跪在後面的王景與王定。

 “汝二人先起來吧，去門外候著，我有事與你們兄長說。”

 知曉其中有些內情，兄弟二人沒敢再反抗，起身行禮後退出屋內。

 等到屋內只剩下四個人的時候，王允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事情很多，他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半晌，王允擺了擺手：“先起來吧，聽為父與你細說。”

 王蓋這會兒也顧不得對李放的敵意，起身之後，恭敬的跪坐一旁聆聽王允的話。

 “此事還要從洛陽說起，自董賊入京之後，我便與慈明公等人私下裡密謀，要匡扶社稷，拯救天子......”

 在王允蒼老的聲音中，他乾脆將自己從洛陽到長安這幾年間的行事、心路歷程跟兒子訴說了一遍。

 當然，後面還是有許多隱瞞的地方。

 比如李放的來歷，還有任紅昌的穿越之術。

 眼下肯定沒空跟兒子證明這些，萬一他再認為自己是老糊塗了，可就真掰扯個沒完了。

 所以，在王允的描述中，李放和任紅昌就是兩個忠於大漢，意在除去董卓的義士。

 還有前些天的太師府的大亂作為背書，自然更能取信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