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好不容易勸老太太多吃了點東西,見她精神好轉了,才稍微放心。
轉身把自己和夏香的錢給了陳平,事情辦完後,老太太並沒有多問二公子的事情,反而多安慰了淮南王夫人一番。
淮南王夫人非常感激,作為母親,她自然也擔心自己的兒子。但淮南王管教兒子,她無法插手。
雖然知道兒子傷勢不重,但心裡總是惦記著。老太太的安慰讓她心裡舒服了不少。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就到了週二小姐出嫁的日子。這一天,淮南王府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因為週二小姐的生母羅姨娘已經被淮南王禁足在偏僻的院子裡,所以週二小姐出嫁這天,淮南王府的人都來了,唯獨缺了羅姨娘。
宋時妤自然是要服侍老太太的,她站在最前面,只見外面天色已暗,浩浩蕩蕩的嫁妝已經出了淮南王府的大門,熱鬧非凡。
與淮南王交好的門第都來賀喜吃酒,前院傳來陣陣喜慶的聲音和爆竹聲。後院則是與淮南王府女眷交好的夫人們簇擁著老太太說著吉祥話。
“一口一個淮南王府又出王妃了,一口一個老太太好福氣兒孫滿堂而且都有出息。”
宋時妤在旁邊聽著,覺得有點奇怪。她注意到有一位夫人笑著說淮南王府又出王妃了,淮南王府和皇家的姻親關係真是體面。
這個“又”字讓宋時妤恍惚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看老太太。
只見老太太本來慈眉善目地笑著,但聽到這句話後,嘴角微微僵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她才又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裡卻藏著幾分難以言說的苦澀。宋時妤心中一凜,她仔細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這句話恐怕是指
淮南王府內,陽光透過精雕細琢的窗欞,灑滿了整個金碧輝煌的大廳,每一道光線都似乎在訴說著這裡的尊貴與不凡。王妃身著一襲華貴的織金繡鳳長袍,嘴角原本掛著的溫婉笑意,卻在這一瞬間,如同被寒風拂過,驟然僵住。整個大廳,儘管裝飾得富麗堂皇,卻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氣氛變得異常沉重,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在這本該充滿喜悅的日子裡,週二小姐,這位即將踏入嶽王府大門的新娘,竟意外地掀起了一場風波。她的面容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倔強,那雙眼睛裡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彷彿要將整個世界的規則都挑戰一番。宋時妤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暗自嘀咕:這人怎麼這麼不懂事呢?在這眾多權貴女眷面前,非要見自己的姨娘生母,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自己是庶出的,還無形中透露出家中不和,庶女心有不甘嗎?
女子出嫁,孃家本是她最堅實的後盾。可週二小姐此舉,無異於自掘墳墓,親手削弱了這份依靠。淮南王妃的身軀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平日裡就不怎麼安分的庶女,竟敢在這樣的場合下公然挑釁,還選擇在這麼多世家女眷面前大聲喧譁。這不僅讓淮南王府顏面掃地,更讓王妃自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然而,家醜不可外揚,王妃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笑容僵硬得如同冬日裡的寒冰,透著一股子不易察覺的冷意。
在週二小姐那充滿仇視的目光中,王妃努力保持鎮定,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姨娘病重,所以今日無法見你。待你回門之時,若她病情好轉,你們母女再相聚也不遲。”
王妃的眼眸深處,寒意閃爍,週二小姐既然只認生母,那她這個嫡母也不必再留情面。未來在嶽王府,若遇到什麼困難,可別指望嫡母和嫡兄會伸出援手,還是去找你的親孃羅姨娘吧。宋時妤敏銳地捕捉到了王妃眼神中的決絕,心中明白,週二小姐今日之舉,已徹底觸怒了王妃,這份母女情分,怕是已經走到了盡頭。
其實,在這場風波中,真正吃虧的並非淮南王妃,而是即將成為嶽王妃的週二小姐。她沒有同母兄弟姐妹,未來在嶽王府要想立足,還需仰仗淮南王府的支持。可如今,她在淮南王府中的處境,恐怕已是孤立無援。就連淮南王這個生父,恐怕日後也不會再如從前那般寵愛她了。
回想起往日,週二公子犯錯受罰時,府中尚有人為他求情,而週二小姐卻曾幸災樂禍地說:“他也有今日!”這話早已在王府中傳開,成為了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如今,她又鬧出這般大的風波,更何況羅姨娘是否真的病重,一個小妾,在這眾多貴婦面前,如何站得住腳?
這樣的場合,小妾是斷然不敢開口的。宋時妤躲在春香身後,默默觀察著這一切,心中暗自為週二小姐惋惜。只見她柳眉緊蹙,硃紅珠
簾後,她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單,聲音卻異常堅定:“生病?我姨娘好好的,你們說她病了,不就是想讓我們骨肉分離嗎?不就是因為我快要成為王妃了,所以折磨我姨娘嗎?……”週二小姐仗著自己即將嫁入嶽王府,嶽王府的婚禮已準備就緒,來賀喜的賓客多是皇族,若淮南王府此時不尊重她,婚事一旦生變,淮南王也難辭其咎。因此,她有恃無恐,知道無人敢與她正面衝突。
“住口!”突然,一聲冷喝打破了大廳的喧囂。淮南王帶著面色凝重的世子步入廳中,他的目光如炬,冷冷地落在週二小姐身上。週二小姐出嫁,本應由父兄送至花轎前,淮南王父子親自前來,已是極大的恩寵。但此刻,淮南王面色如水,讓人心生寒意。
宋時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瑟瑟發抖,她預感週二小姐將要面臨一場嚴厲的懲罰。週二公子作為嫡子,犯錯尚且要受重罰,更何況週二小姐這個庶女,淮南王對她的不耐煩早已是顯而易見。週二小姐見到父親,身形不由自主地一晃,但仍強作鎮定,梗著脖子說道:“父親,我今天就要成為王妃了,難道父親要對親王妃不敬嗎?”
“堵住嘴,捆出去。”淮南王面無表情,聲音冷酷得讓人不寒而慄。見週二小姐還想尖叫,他冷哼一聲,冷冷地道:“你既然給臉不要臉,忤逆嫡母,衝撞生父,以後就別想再踏進這個家門。”這話直指週二小姐不孝,若傳揚出去,她即便成了王妃,也會在京城中抬不起頭來。
不孝不悌,品德有虧。宋時妤深知淮南王的手段,想到週二小姐未來可能因這不孝的名聲而遭遇的困境,心中不禁一陣顫慄。更何況,淮南王明確表示不許週二小姐再回孃家,這無疑是斷了她的後路。
“你們敢……”週二小姐尖叫一聲,卻見淮南王身後已走出幾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不由分說地將她捆住。不管她身上的嫁衣是如何金貴,如何鑲嵌著寶石,她們都毫不留情,捆得她動彈不得,直接抬往門外,顯然是要將她塞進花轎裡。連淮南王和世子都無需再牽行,這一舉動雷霆萬鈞,冷酷無情,不僅讓宋時妤這些小丫鬟嚇得魂飛魄散,堂上的世家女眷也都面色惶恐,心中不安。
淮南王妃只是用帕子掩著口,掩住了嘴角那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週二小姐這個庶女,今日公然衝撞她,讓她顏面盡失。但淮南王及時出手,將週二小姐捆了出去,又在一定程度上保全了她的顏面,讓她在世家女眷面前不至於太過難堪。
顯侯夫人那張圓潤富態的臉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她輕咳一聲,卻不敢在這種時候插話。
“這個逆女衝撞母親,讓母親為難了,都是我的過錯。”淮南王先向老太太請罪,語氣嚴肅而誠懇,“都是我教女不嚴的錯。”他身後,淮南王世子也緊跟著向老太太請罪。老太太的怒意漸漸緩和下來,她溫和地說道:“這不關你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都是她姨娘教養不當的錯。”老太太見淮南王應聲後,便笑著轉移了話題:“前面還有客人呢,你們父子去前面招待吧,別怠慢了貴客。”
她不需要淮南王再三請罪了。於是,淮南王點了點頭,遠遠地看了淮南王妃一眼,便帶著長子離去了。等他們走後,花廳堂裡的氣氛才漸漸緩和下來,那股子壓抑感也隨之消散。
宋時妤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看到女眷們又恢復了笑容,開始交頭接耳地談論起來。週二小姐原本準備帶去嶽王府的那些美貌丫鬟們,在見到主子被捆了出去後,也紛紛匆匆往外走。其中一個丫鬟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最前面的翡翠身上,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羅姨娘是個聰明人,若沒被關起來的話,怎麼會讓週二小姐帶翡翠這種心存異志的丫鬟去呢?可是現在,羅姨娘被關了起來,週二小姐目空一切,只知道橫衝直撞,還帶了這麼多美貌丫鬟去嶽王府,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宋時妤心中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又覺得週二小姐的好壞與自己關係不大。淮南王府有六位小姐,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紀,雖然常來請安,但宋時妤看得出來,她們對老太太並沒有十分親近。她們雖然表面上討好老太太、孝順老太太,但發自內心的並不多。宋時妤一心服侍老太太,對幾位小姐的孝順和恭敬雖然看在眼裡,但心中卻明白,她們的真心並不足。
畢竟,一來她們對老太太不是真心的;二來她們也沒有像淮南王妃那樣大方賞賜,所以關注她們的人並不多。剛才的風波雖然激烈,但淮南王還是能夠鎮住場面。他一出馬,堂中的女眷們就又笑容滿面地和淮南王妃應酬起來了。顯侯夫人則悄悄地走到老太太身邊坐下,溫和的面容
上帶著笑容,對老太太說道:“淮南王爺的脾氣還是老樣子啊,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