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原來(一)
嘭的一聲巨響,接著便是嘰哩咣啷,有東西摔在地上。
周圍亂哄哄的,屋子彷彿在地震,床在晃盪,人在飄飄然。
猛地一下,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像是一腳踩空,掉進無底深淵,向著黑暗深處急速墜下去。
一個機械而冰冷的聲音,不斷在耳邊迴響。
【是否更替餘小魚……是否更替餘小魚……】
另一個同樣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選擇末世……跳轉……】
……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餘小魚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心慌意亂地來回拉扯間,原本冰涼無知覺地雙手,突然感到有微弱但卻堅定的能量,緩緩迴流向全身,一點一點地驅散著她體內的寒冷與麻木。
迷濛恍惚間,聽到有人好像在叫她。
那聲音宛如一道溫暖的陽光,穿透層層迷霧照進靈魂深處。
可是,雙眼千斤重擔壓住一般沉重,怎樣努力都無法睜開。
“小妹,小妹,哥哥回來了!睜開眼看看哥哥……”
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由遠至近,漸漸清晰起來。
“怎麼還沒醒?媽,你行不行?要不還是送鎮醫院吧!”
又一個粗獷渾厚的中年男聲響起,他急躁叫喊的嗓門極大。
每一句話都如重錘砸在人的耳膜上,震得耳朵生疼。
“鎮裡那些連個半吊子都不算,去也是得是市裡。”
甄美慧瞥了一眼老兒子,無奈地繼續給孫女敷毛巾。
“奶奶,咱們去市醫院吧,再耗下去,小妹不死也得變傻。”
說話間,伸手抓起被子一角,把餘小魚包起來。
他把手伸進褲兜裡摸索,掏出車鑰匙,扭過頭扔給餘爸爸。
“爸,你來開車,我抱著小妹。”
“行,咱們這就走。”
餘爸爸接住鑰匙,轉過身急匆匆地跑出去,啟動停在門口的汽車。
餘二牛抱起裹成蠶蛹的餘小魚,每一步走地都謹慎而穩重,生怕有絲毫閃失,晃到懷中的人兒。
把妹妹小心翼翼地抱進車裡,甄奶奶鎖好大門,急忙登上車子,三人朝著市醫院趕去。
1977年,大暑。
在家閒來無事,前兩天剛下過大雨,餘小魚打算到山坡上摘些新鮮蘑菇回來。
也沒走多遠,就走到山邊邊而已。
哪曾想平地也危險,腳下踩到一攤爛泥,一個出溜滑兒,摔了個狠的。
倒下去時,頭磕在一個石塊上,當場血流不止。
被村民發現,抬回家裡後,甄奶奶趕忙給她止血,但人卻發起高燒。
餘爸爸心急如焚,趕緊託人分別向京城和南島發去加急電報。
實在是情況不容樂觀,餘小魚僅靠一口氣吊著,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收到加急電報的餘二牛,立刻搭乘軍區的飛機趕回河省老家。
進到家門,見到小妹奄奄一息的模樣,心疼地抱起她直奔去市醫院。
一路上,急速前行三個小時,即使醫生們全力搶救,效果也並不盡如人意。
但也好過,聽天由命的強。
緊握著小妹的小手,餘二牛坐在病床邊,已經一天一夜沒合過眼。
作為南島的副營長,他從不信神鬼邪說。
此時此刻,看著命懸一線的小妹兒,他在心裡默默祈求。
願意用自己的壽命,換小妹平安無事,希望老天不要讓她,年紀輕輕就這麼早逝。
也許是救治起效,或者是所求如願。
隔天一早,餘小魚情況慢慢好轉,清醒了過來。
原本昏迷不醒的餘小魚,逐漸恢復意識,睜開了雙眼。
病房裡,餘家一家人都在,餘爺爺和餘大富從京城趕了回來。
見人脫離危險,身體慢慢有所好轉,大家都喜極而泣。
在醫院觀察半月後,一家子人才一起回家。
剛一到家,餘爺爺就提起娃娃親的事,餘二牛卻極力反對這門親事。
斬釘截鐵地說道:“牛川勝是什麼人,我比你們誰都清楚,小妹不能嫁給他!”
打出生起,餘小魚就是二哥一手帶大的,對餘二牛的話,向來深信不疑。
二哥說不嫁,那她就堅決不嫁!
礙於兩家長輩之間的情義,甄奶奶還是勸說餘小魚不妨走個過場,去親眼看一看再說。
餘二牛無奈地鬆了口,同意讓小妹去東北軍區見見牛川勝。
出島走的急,沒有向部隊申請休假,餘二牛被緊急召回部隊,不得不返回南島營地。
九月時,餘爸爸親自陪著閨女先去到京城,而後再趕赴東北軍區。
當火車到站時,餘小魚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牛川勝。
只消一眼,就被眼前這個身材健壯,凶神惡煞的男人,給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躲在餘爸爸身後,連個正眼都不敢瞧他一下。
本就對娃娃親毫無興趣,純粹被逼來接人的牛川勝,在看到餘爸爸後那是滿臉歡喜。
熱情地上前與他寒暄問候,漫不經心地朝著躲在身後的那小姑娘瞥了一眼。
淡淡地打了一聲招呼,便不再跟人多說一句話。
開車接上這對父女,到軍區招待所安排住下。
晚飯安排在招待所食堂,牛川勝和餘爸爸邊吃邊聊,餘小魚全程低頭吃飯,一個句也不說。
吃得差不多時,牛川勝直言說自己要報效國家,不打算結婚。
對面餘小魚一聽,心中一喜,不再低著頭。
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他那硬朗又嚴肅的大黑臉上。
見他目不斜視地和餘爸爸誠懇的道著歉,不禁鬆了口氣,人瞬間放鬆下來。
自家閨女是什麼心思,當爸爸的心裡自然明白。
餘爸爸朝對面點點頭,客氣地和牛川勝聊起家常,不再提及娃娃親的事。
老一輩在孃胎裡就給定下的這門親事,還得餘小魚在軍區待上一個月。
兩人相處後覺得彼此不合適,娃娃親才能作廢,回去雙方也好有個交代。
安排好餘小魚的住宿,餘爸爸坐上火車返回河省。
留在軍區,在招待所的日子,餘小魚不是看書,就是去鎮上或者市裡逛街買東西。
有次去找書,在廢品站找到幾本難得的醫書,餘小魚高興地每天都會捧著研讀。
在此期間,牛川勝從未去找過她。
京城牛家寄來的包裹,牛爺爺打來電話,硬是逼著牛川勝送到小姑娘手裡。
他不情不願地走出軍區,半路恰好被梁世輝瞧見,非要跟著一起去。
一見到餘小魚,梁世輝瞬間兩眼發直,看著眼前文靜乖巧的小姑娘,眼睛一眨都不帶眨的。
這麼水靈又清純的小美女,有誰會不喜歡呢?
除了鋼鐵直男——牛川勝。
自那日起,梁世輝天天有事沒事,就跑去招待所獻殷勤。
比起牛川勝,那種兇悍硬朗的硬漢形象,梁世輝這種帥氣英俊的男人,明顯更招小姑娘喜歡。
漸漸地兩人暗生情愫,一月之期已至,到了該分別的時候。
梁世輝提前申請休假,陪著餘小魚登上了回河省的火車。
豈不料,半路上被人販子盯上,餘小魚被拐走了。
梁世輝立馬聯繫軍區,拜託牛川勝幫忙找人,給餘家打去電報通知。
發現小姑娘不見後,梁世輝立刻與軍區取得聯繫,還懇請牛川勝幫忙找人。
餘家接到電報時,已經過去了一天。
得知自家閨女遭遇不測,餘爸爸和餘大富急忙趕過去。
軍警共同出動,全力四處搜找,卻一點進展也沒有。
關鍵時刻,還是自家人可靠,餘爸爸打電話到南島,餘二牛接到電話,立馬飛過來一起找人。
有南島戰神參與搜救行動,上面對於餘小魚的丟失,更加重視了。
對附近的市和鎮,展開地毯式搜索,進行逐個排查。
派出多路人馬四處調查,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經過夜以繼日的努力,終於在一週後,找到了線索——人身在廣省。
不敢有絲毫耽擱,餘二牛和餘爸爸連夜趕去廣省。
找人難,救人也絕非易事。
為確保萬無一失,餘二牛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拜託當地武警部隊協助。
追蹤著一個個線索,終於找到了拐走餘小魚的那夥人。
他們的頭目,竟然是來自緬地的大毒梟!
這個毒梟氣焰囂張,滿口汙言穢語,態度極其惡劣。
他叫人把餘小魚押過來,跟廣省武警的負責人談判,要拿關在監獄裡的兄弟,來跟他換人。
看到對面自己的小妹,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氣得餘二牛當場失去理智,他生平第一次不顧紀律,擅自行動。
猛地提起手中的槍支,朝著那毒梟開始瘋狂掃射。
大戰一觸即發,雙方開始火拼,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激烈的槍聲和喊叫聲交織在一起,持續了足足五天之久。
最終,餘小魚被救了回來。
行動中對方傷亡過半,毒梟老大——戈平,讓他給逃走了。
武警部隊這邊,傷亡也有百餘人。
因為這次行動的衝動,餘二牛受到嚴厲的處分,從原來的職位降為連長。
對於這些,他毫無怨言,甚至覺得懲罰的遠遠不夠。
如果不是自己一時衝動,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戰友們亡死。
事後,餘二牛申請休假半年。
帶著滿身傷痕的餘小魚,和餘爸爸一起回到河省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