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刺北 作品

2 第 2 章(第2頁)

 她從床沿籃筐裡摸了顆糖塞進口中,緩了片刻,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宿舍內一片昏暗,門反鎖,窗簾也被拉上,隱隱能見到斜對床上鋪有起伏弧度。

 周懷夏抬手,按了按腕上的舊電子錶側鍵,表發出綠色熒光,她看了眼時間,下午1:15,她午睡近一個小時。

 現實生活所見所聞都可能經過大腦加工,組合成匪夷所思的夢境。

 中午周懷夏看過白貓照片,也看過懸尾實驗的照片,但她從不做夢,她也做不到像剛才夢境中那隻手一樣手起刀落就能切斷一隻貓的腳。

 剛剛那夢不是她做的。

 所以誰熟悉那隻半截黑尾的白貓,又能熟練用手術刀……

 昏暗中,周懷夏看向斜對床上睡著的呂謹,拿著枕頭緩緩站起來,猛不丁砸過去。

 “啊?”

 斜對床的呂謹被砸得發出含糊聲音,轉過身迷迷瞪瞪睜開眼睛,抓起身上陌生枕頭捏了兩下,她困惑地摸起眼鏡戴上,不經意間瞥見昏暗中站在斜對床一動不動的瘦長歪頭黑影,渾身一激靈,嚇得蹬坐起來:“臥槽!”

 呂謹大喊出聲,四肢亂爬迅速靠近床頭,反手用力扯開窗簾。

 日光瞬間闖進窗戶,照亮原本昏暗的寢室。

 等呂謹看清對床上鋪站著一動不動的黑影是周懷夏,靠在床尾頓時長鬆一口氣:“你站那幹什麼?”

 寢室樓層高3.3米,但加上一張1.7米高的上床下桌,周懷夏在上鋪不能完全站直,但她不彎腰,反倒直挺挺站著,然後歪頭,昏暗中的倒影乍看和女鬼沒區別,只除了頭髮沒那麼長。

 呂謹摸著胸口,睏意剛才全嚇沒了。

 周懷夏慢吞吞從床鋪爬下來:“做了點噩夢。”

 呂謹先“哦”了一聲,然後看見床上的黃鴨枕頭,反應了一下,逐漸瞪大眼睛:“你做噩夢,為什麼用枕頭砸我?”

 兩人還談不上太熟,對室友的逆天操作,她暫且保持了一絲剋制的謹慎和禮貌。

 周懷夏走到呂謹下鋪,抬頭伸手,示意她還給自己:“不小心胡亂扔的,剛想著怎麼不吵醒你把枕頭拿回來,你就醒了。”

 她目光真誠,說話又慢條斯理,一時讓呂謹生不出半點懷疑。

 呂謹看了看斜對床的距離,勉強信了,她將枕頭還給周懷夏,忍不住感嘆一句:“你力氣挺大的。”

 “可能是因為做噩夢受了驚嚇。”周懷夏拿回枕頭,沒有立刻離開,抬頭像閒聊一樣,問呂謹,“你呢,剛才做了什麼夢?”

 “我?”呂謹想了想,“記不太清,應該是美夢吧。”

 周懷夏在呂謹臉上巡視一遍,思考室友是心理變態的幾率有多大。

 她不是每次入夢都能看見做夢者的臉,大多時候夢境是混亂的,扭曲的,只能窺見一些東西。

 周懷夏入的夢多數是噩夢,因為噩夢帶給做夢者的情緒更為激烈,而這種情緒最多的就是恐懼。

 更簡單明瞭地說,做夢者往往是受傷恐懼的一方。

 剛才的夢,不對。

 受傷的是貓。

 而且夢中那雙手下刀太快,不帶任何猶豫。

 周懷夏甚至隱約覺得自己感受到一股因白貓掙扎慘叫而升起的愉悅。

 做夢者分明是施害者。

 周懷夏現在嚴重懷疑她室友是心理變態。

 呂謹不知道周懷夏在想什麼,她嚇得出奇清醒,乾脆也爬下來,準備收拾一下去教室。

 “如果經常做噩夢,說明你最近可能比較焦慮,或者壓力大。”呂謹一邊往書包裡塞書,一邊對周懷夏道,“需要及時調整自身心理狀態。”

 她拿起桌上保溫杯,一轉身就見到周懷夏古怪看著自己:“怎麼了?”

 周懷夏:“你媽是醫學教授,會不會給你帶來壓力?”所以心理變態了。

 “壓力?”呂謹轉回去,背對著周懷夏,往保溫杯裡倒東西,半蹲著飛快將什麼丟進桌面下的垃圾桶裡,“還行,我媽能提前教我解剖縫合之類的技巧,剛好從小我對外科就比較感興趣。”

 這話聽進周懷夏耳中自動翻譯:我從小就心理變態。

 “先走了。”呂謹轉過身對她揮手,轉頭揹著書包出門,看不出半點心理變態的傾向。

 周懷夏走回自己桌前,緩緩坐下。

 聽說虐貓的人都是潛在的殺人犯。

 也許呂謹只是想著實驗,才會把白貓代入夢境,就像之前那位記錯數據的丸子頭女生。

 醫學生的夢境總會血腥點。

 周懷夏試圖為剛才室友呂謹的夢境解釋,但她眼前不斷浮現出那一小截血淋淋的貓掌,始終能想起夢境中模糊感受到的那股愉悅。

 ……

 傍晚的時候,周懷夏前腳踏進宿舍大樓,後腳天空烏雲密佈,暴雨傾盆。

 呂謹一如既往不在寢室。

 下午是專業課,小班人不多,周懷夏強撐著沒睡,一回來就呵欠連天,趕忙洗漱躺平睡覺。

 晚上10:17。

 周懷夏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一塊溼漉漉的圓形球墨鑄鐵井蓋,上方刻有“700x800”字樣,下方刻“en124d400”,中間有塊銀色圓形銘牌。

 又入夢了,她有些疲憊地想。

 四處漆黑一片,但周懷夏清晰見到銘牌上是一行鋼印編號——lib02-rd05-013。

 因為有束光照在上面一晃而過,大概是手電筒。